筆尖在點到白實吾手背的時候,被攔了下來。
那膚黑瘦高的男人捏住莊揚的手腕,一直憨厚和氣笑著的臉上一瞬間閃過一絲戾氣。
白實吾抽回自己的手,才剛反應過來般,驚道:“嚇我一跳!”
氣氛劍拔弩張之際,廚房裡向羽忽然高聲喚道:“莊揚!來幫忙!”
莊揚收起點選單,斜睨了白實吾一眼,轉回廚房。
菜很快就由莊揚送出來,白實吾和那男人竟然當真乖乖地吃著飯,他們倆飯吃到一半的時候,莊揚注意到店門口對面的小書店裡,宿醉剛醒的段權歪歪扭扭地走了過來。
段權穿得還是昨晚那身衣服,酒氣和穢物把他整個人燻得像條腐壞的臭水溝,他見店鋪裡有客人正在用餐,頗有自知之明地停在門口,露出個腦袋朝莊揚招手。
莊揚一面留意白實吾,一面走到段權身邊,段權身上實在太臭,他忍不住捂住鼻子,問道:“你怎麼不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段權見店裡向羽沒注意到他們這邊,便捏著拳頭揍了下莊揚的胳膊,莊揚的胳膊昨晚被白實吾撞傷,傷口並沒有怎麼認真處理,這會兒遭了段權沒輕沒重的一拳,咧嘴嘶了一聲。
正在埋頭吃肉的白實吾悄無聲息地笑了一下,突然招手喚向羽道:“老闆,這裡白飯加一碗。”
向羽從廚房裡朝外望了一眼,段權趕緊跟她揮手,臉上笑得又開心又羞澀,向羽笑了笑,盛了碗白飯走到白實吾桌前,見白實吾往嘴裡鼓囊囊塞滿肉,忍不住笑道:“不吃菜怎麼行?”
白實吾撐著腮幫子轉身,手肘碰翻勺子,勺子落地,向羽笑著彎腰去撿,白實吾卻在這時候回頭看向莊揚,他的身體擋住了半個向羽,莊揚瞥見他的一隻手倒握了根折斷的筷子,筷尖被擋在身前,不知要幹什麼。
莊揚抬步就要衝過來拉開向羽,身邊的段權卻忽然快步往門裡跨,一隻腳被斜伸出來的桌腿絆了一跤,整個身體前傾著倒向白實吾,“哇!”
白實吾被段權撞得直接從凳子上摔下來,半桌子的菜湯嘩啦啦倒在他們倆身上,白實吾捂著磕到牆角的後腦勺,似乎被撞懵了,嘴巴微張,半天沒出聲。
向羽急忙將段權從白實吾身上拉開,並道歉道:“不好意思,他的酒好像還沒有醒!”
桌子對面的男人繞過桌子將白實吾從地上拉了起來,他抽了紙張替他掃掉衣服上的食物,好笑道:“讓你不好好坐著,就愛瞎晃。”
段權捂著腦袋一連聲地道歉,他身上本來就臭,如今又沾上菜湯,整個人狼藉地不像話,向羽氣得拽他胳膊,罵道:“叫你喝酒!”
白實吾的白色衛衣早已紅紅綠綠不像樣,最糟糕的還是他的褲子,一盆子的花蛤湯全在他褲子上淅瀝瀝往下淌,向羽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不自覺抬頭看向莊揚。
莊揚走上前來,拉住白實吾的手腕,客氣地笑道:“如果不介意,我樓上有乾淨的衣服你先換上,等你換好衣服,我們老闆重新給你做一桌好吃的,就當我們給你賠不是,你看這樣行嗎?”
白實吾盯了莊揚半晌,末了點點頭。
莊揚帶著白實吾往樓上自己房間走,等房門一關上,他立即揪住白實吾的衣領,將他砰地撞上牆壁,“白實吾,別老在我面前玩花樣。”
白實吾被撞得齜牙咧嘴,嘟噥道:“我不是上來換衣服的嗎?”
莊揚鬆開手,他從自己的旅行包裡抽出一件T恤和一條牛仔褲,冷冷地扔給白實吾。
白實吾拿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驚道:“這麼大?”
莊揚拉開門就要出去,白實吾在身後忽然說道:“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不會再對她下手了,放心吧。”
莊揚回過頭,眉毛微皺。
“我的直覺告訴我,向羽肯定不是咱們要找的人。”白實吾一把脫掉衛衣,露出精瘦赤……裸的上半身,“證據我是拿不出來啦,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呵呵,找到向羽不是高順業繼承人的證據。”
木頭梯子上響起向羽的腳步聲,莊揚開門走出去,正好瞧見向羽從樓梯口探出腦袋。
“他怎麼樣了?有沒有很生氣?”向羽一手扶著牆,輕聲問道。
莊揚走到向羽面前,拉過她扶在牆上的手,“你的手受傷了。”
向羽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手背,白淨可見血管的手背上不知何時破了塊皮,露出裡頭鮮紅的嫩肉,傷口上還微微滲出點血絲,“咦,可能不小心撞到哪了吧?他怎麼樣?”
“他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