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我停下點菸的動作,看向了前方不遠處聲音傳來的那條街道。除了幾片被深夜寒風徐徐吹動的紙片之外,安靜的街道上空無一人。
心劇烈跳動起來,莫名的直覺讓我下意識地感受到了某種危險,求助地看了一眼夏冬,再回過頭對著長街,儘量自如地問道:“哪個?”
“我!”
隨著聲音的傳來,我看到二三十米之外街道兩邊黑暗的牆角中,緩緩走出了四個黑糊糊如同幽靈般寂靜無聲的人。
由於常年習慣躺在床上看書,我有些近視,但是那個年頭,戴眼鏡的不是愚蠢的書呆子,就是油頭粉面的傢伙。我從來都不願意戴眼鏡,所以當時的我除了看見那四個人正在緩步朝這邊走過來之外,沒有看到其他的東西,也沒有認出人。
“你是哪個?”我又大聲地問了一句。
話才出口,就聽到身邊依然爬在梯子上的夏冬小聲說出了一句話來:“喂,姚義傑,他們手上好像拿著刀!”
聲音惶恐、緊張。
腦子裡面一下炸開,我立刻猜到了來的是什麼人,長這麼大,我並沒有惹過其他值得別人拿刀的事情。只不過,那一刻我的心底還有著一絲僥倖,我希望不是,我想要求證一下。而且,我需要做點什麼來將那種讓我手腳冰涼的膽怯趕出體外,好讓自己別在夏冬面前太丟臉。所以,我非常大聲地再喊了一聲:“你是什麼人?”
這次,再也沒有一個人開口回答,四個人依然不緊不慢、近乎無聲地向著我們走了過來。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然後,我隱約看見走在人群最後面的那個人,他一直低著頭,身上披著一件大衣,走路好像還有些一瘸一拐。他突然停住了腳步,緩緩地把頭抬了起來,似笑非笑地看著這邊說:“前段時間,還碰到過幾回,你就不認得我噠。”那個人蔫頭耷腦地站在那裡,連說話聲都有氣無力、陰陰沉沉。
我終於清清楚楚地認了出來。
闖波兒!
巨大的恐懼與驚惶完全籠罩了我,我沒有想跑,也沒有想反抗,腦中一片空空如也,兩條小腿卻好像踩在了爛泥地上一樣,軟綿綿的,用不上力氣。我如同木偶般站立在原地,面如死灰,一句話都不說,一個動作都不做。
“噗”一聲輕響。
我沒有扭頭,餘光看見夏冬飛快地從短梯上跳到了地面,站在我的身邊,同樣緊張地看著前方。
“小麻皮,不關你的事,站遠些。”闖波兒還是要死不斷氣地說了一句話,每個人都明白他說的物件是夏冬。夏冬沒有回答,他看著我,人卻沒有動。
闖波兒不再說話,肩膀一聳,身上的大衣順著後背滑落。他一改往日風格,聲嘶力竭地喊出一句殺氣騰騰的話來:“搞死他!”
如同被電擊般,我感到頭皮一麻,渾身血液想要爆出體外般飛快流動。我聽到了夏冬的聲音:“兄弟,跑!”然後,右邊傳來一股很大的力量,將已經嚇傻、紋絲不動的我推得向一旁踉蹌兩步。再回過頭,失魂落魄、茫然無措的我就看到夏冬雙手橫舉著短梯迎向了飛奔而至的那三個人……
那天,接下來的我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一個也許可以被他人原諒,但我自己永遠都不會原諒的錯誤。為了彌補這個錯誤,備受驕傲與尊嚴折磨的我,義無反顧地送上了自己的一生。
在時間與現實的面前,我知道一切的說法都是虛偽的託詞。怪就只能怪,當時的我還只是那個青澀的姚義傑。
聽到夏冬的那一聲大喊,突然之間我有些清醒,卻又沒有完全醒來,只得在讓人毛髮聳然的恐懼之下,下意識地順從他推我的那股力道,轉過身,拔起兩腿飛快地跑向了前方。
“抓住他,莫讓他跑噠。”
身後傳來了闖波兒聲嘶力竭的高呼。這句話讓如同驚弓之鳥的我,更加快速地邁動著自己的雙腿。可是,過於迫切的意志反倒與身體不協調,雙腿的節奏好像完全不聽從大腦的指揮。好幾次,我都差點跌倒,雙手頻繁撐地,手掌在粗糙的地面摩擦,我卻根本就不覺有絲毫的疼痛,只求穩住身體,繼續狂奔。
“嘭!”
“嗯。”
接連不斷的鈍物砸在人體上的沉響,以及人因為疼痛而發出的悶哼聲在身後傳來。我已經沒有辦法思考任何的事情,只不過那些悶哼聲,卻讓驚慌失措的我意識到了某種不妥。我放緩腳步,偏過頭向後看過去,就在腦袋扭過去的那一剎那,我看到一樣黑糊糊的東西,帶著一股寒風從我半秒之前擺放腦袋的位置上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