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忘撲哧一笑,“說得好像我們有多熟悉似的。”封贏也笑,“自然是熟的,你身上每一處地方我都是熟悉的。”葉忘冷笑,“包括這條剩下一半的腿嗎?這幾年我換了多少個假肢,你未必每個都熟悉吧。”“那是個誤會。”葉忘笑,“那你願意解釋嗎?”“如果我解釋,你能回到我身邊嗎?”葉忘哈哈大笑,笑得過於誇張,以至於那笑聲聽上去竟然更像是哭號。封贏淡淡說道:“無論如何,我們都回不去了。”葉忘漸漸止了笑,喘著氣笑道:“倒真是再也回不去了呢。”封贏沒有再說話,葉忘拖著他那隻殘缺的腿,慢慢地走向他,等到二人終於面對面了,葉忘才再次開口,聲音飄忽不定,他說;“萊昂,你為什麼來?”封贏沉默,直到肖青禮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時,他卻開口了,聲音喑啞沉悶,像失寵的獅子,“我來見我的文森特。”肖青禮捏緊拳頭。葉忘輕輕地笑,輕輕地說;“文森特是誰?”“文森特是一個奇怪的男孩,美麗、聰明、狡詐,我遇到他的時候他說他是一隻候鳥,正在全世界地尋找他的春天。文森特也是一個危險的男孩,明明是獅子的後代卻生了副小貓的皮毛,躺在我懷裡耍賴的模樣常常讓我誤以為自己便是他的天空。但其實,文森特只是一個普通的男孩,他是我的愛人。”葉忘笑,“聽上去很美。”封贏淡淡接了句,“回憶起來卻慘不忍睹。”葉忘大笑,“你知道我在這裡埋了多少公斤的炸藥嗎?”“不知道。”“你可以猜猜,我們有的是時間。”“葉忘,你還有一整個葉家要照顧,你不可能讓自己潦倒至此。”葉忘冷冷一笑,“人都不在了,何來的葉家?”“葉海呢?”葉忘輕笑,“聽說挺好的。”封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簡單的鈴聲在這空曠的場地裡顯得異常尖銳,封贏皺著眉接起電話,電話那頭的人語氣急促,只短短說了句什麼,封贏抬頭瞥了眼對面的葉忘,便結束通話了手機。封贏說:“有人來了,跟我走。”葉忘冷笑,“跟你走?這唱得又是哪一齣?”封贏說:“跟我走,好好活著。”葉忘依然冷冷笑著,“行屍走肉地活著嗎?”封贏狠狠皺著眉,上前來拉葉忘的手,卻被堪堪避過。空曠的倉庫一時間只剩下他們氣急的喘氣聲,四周寂靜地可怕。“咔。”遠遠的某個角落傳來一聲極其細微的聲響,凌亂的槍聲幾乎就在同一時間響起。場地中央的封贏抱住葉忘就地滾進一處木箱堆的陰影裡,暗處有誰中了槍,發出一聲簡短至極的悶哼聲。葉忘被封贏抱在懷裡,他腿腳不便,一時掙不開封贏的禁錮,封贏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輕聲說道:“咱們的行蹤被別家知道了,我的人在外面,堅持一會兒。”葉忘被封贏壓在懷裡,腦子裡閃過無數世家大佬的面孔,一時之間卻無法確定到底是誰家出得手。終於要來撿這漁翁之利了嗎?槍聲還在斷斷續續地響起。葉忘卻突然笑了,低低的笑聲化在封贏的胸口。封贏緊了緊擁著這人的懷抱,淡淡揚起了嘴角。他們兩個人,無論何時相見,總是這般驚心動魄。☆、死亡死亡突兀而混亂的槍戰很快結束,各方人馬躲回暗處偃旗息鼓。趙衿冉壓低肖青禮的背,兩個人縮在木箱後,艱澀地喘著氣。肖青禮檢視著彈夾裡的子彈,“我們被埋伏了。”“看樣子不只是封贏的人。”這一群突然出現在暗處的人的攻擊目標從一開始就是對準了封贏和葉忘,要不是趙衿冉從背後出其不意地襲擊了他們,引起混亂,只怕現在的葉忘與封贏早已成為血淋淋的槍靶子了。肖青禮壓低聲說:“只怕是有誰等不及要收拾了封贏和葉忘。”趙衿冉說道:“李木帶過來的人似乎不多。”肖青禮瞥了他一眼,說:“上頭老狐狸要拿我辦案,早把我架空了,剩下的這些個大概也是被囑咐過跟緊新上司的,李木讓他們淌這趟渾水,對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趙衿冉點點頭,是非之地裡的是非總歸是牽扯不清的。在這間倉庫裡,有背水一戰的葉忘,有埋藏實力孤身迎戰的封贏,有背棄整個警局的肖青禮,有不知名的黑道世家欲取漁翁之利,有警局勢力的不斷參戰,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了這一片暗紅的帷幕前。趙衿冉忍不住想起葉海,不知道現在的他在做些什麼。外頭的陽光是否明媚?身旁的肖青禮往外探了探頭,沉聲說道:“不知道葉忘躲在哪了……”趙衿冉馬上說道:“我去找他!”“等等!”肖青禮剛剛拉住趙衿冉的上衣下襬,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便傳來一聲悶哼。趙衿冉反射性撲倒肖青禮。一顆子彈炸響在肖青禮左肩上方的木箱上。 趙衿冉背對著敵人,冷汗先於他的意識流下背脊。肖青禮卻已經扣動扳機。身後有人隨著槍聲應聲倒地。倉庫的各個角落裡也響起七零八落的槍聲。 倉庫的另一個角落裡,封贏緊緊拉著葉忘的手,在黑暗裡緊惕前行。葉忘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