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海吃驚地看著趙矜冉,忙問:“怎麼了?”趙矜冉搖搖頭,對自己心中驟然而至的渴望,有些迷茫,有些驚恐,有些……期待。葉海伸手去拉趙矜冉的手,皺眉詢問:“你怎麼了?”趙矜冉蹙緊眉頭,手臂上傳來葉海掌心的溫度,炙熱的,那溫度一路燒進心扉,灼燙地疼,趙矜冉嘆息,一隻手反握住葉海的手,另一隻手撐在地面,身體前傾,靠近葉海迷惑的眼,他在心中輕聲呼喚,葉海,葉海,葉海。葉海可以感受到趙矜冉的呼吸,暖暖地噴在臉上,他似有不解又似恍然,全部的心境膠著在心內,復歸在臉上,只剩下安詳和等待。趙矜冉哽著聲,似是怕驚嚇到對方地輕聲說道:“葉海,怎麼辦,我想親你。”葉海在昏暗中微微睜大眼,片刻後,他笑道:“那就來親吧。”這是一次綿延的親吻,趙矜冉吻著葉海,從那雙明亮的眼開始,這是他與他的相遇;然後是他挺直的鼻,趙矜冉記得葉海身上的味道,那是烙刻在內心深處的感動;葉海的臉頰有種涼涼的觸感,沉靜的,像深夜暗沉的海;最後是唇,朝思暮想的歸所,溫柔繾綣,一下一下,輕輕地啄吻著。落在葉海唇上的吻,輕柔地像屋外天井裡落下的每一縷陽光,淡淡的,暖暖的,葉海閉上眼,感受到那些溫柔的情感流淌過四肢百骸,是誰創造了親吻?是誰造就了這人世間最美妙的情誼交融方式?是誰在吻著我?是趙矜冉啊,是那個奇怪的男人,會在暗巷中接住自己下滑身體的男人,會因為自己的挑食而重新熬粥照顧的男人,明明是內心正義的男子,卻在世間千奇百怪的規則面前,隨性臣服,矢志不渝,這樣一個男人,說要吻自己,那麼,是可以允許的吧?父親,我可以允許他的吻,可以允許他的愛,對吧?昏暗的小室裡,腐朽木窗的縫隙間,陽光和暖,粉塵輕揚,趙矜冉跪在葉海面前,小心翼翼地進行著這個吻,許久的時光之後,他會忘記樹林裡斑駁的陽光,忘記老屋天井下細碎的綠苔,忘記這是一場不知年月的等待歸家,記憶裡,除了這滿室的暗和刺鼻的塵土味外,有葉海輕輕攬住自己的肩,攀附在自己耳邊,細細喘氣。太珍貴,太深刻,令人心碎。花君從車上搬下來一箱礦泉水,擱在地上,一瓶一瓶遞給前來幫忙的男人,抬頭張望的間隙,看見那兩個人一前一後從老屋中出現,走在前方的葉海滿身的灰白汙跡,黑亮的髮梢尾角纏上了些蛛絲,他身後的趙矜冉卻是低著頭,看不清面目。炎炎烈日下,花君低頭整理腳邊的箱子,掩埋的唇角卻翹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站在老屋的屋簷下,葉海抬起頭,望向天邊的烈日,只是一眼,被刺到生疼的眼已慢慢溢位淚,眯縫上眼,一片陰影籠上他的臉,微微側頭,衝著伸手在他額上遮陰的人微笑。趙矜冉舉手,寬厚的手掌擋在葉海的額頭上,遮去那一片擾人的熱。葉海拉住趙矜冉的手,低頭說:“走吧。”趙矜冉點頭,想要抽回手,手心已是一緊,偷偷瞥眼,看見被那人握住的掌心,心下釋然,忍不住輕笑出聲。葉海有些發窘,撇嘴問:“笑什麼?”趙矜冉忙搖頭,說著沒什麼,身體卻微微靠近,聽到身邊人小小的一聲輕哼,嘴角的笑,越發輕快。坡道旁,花君正躲在樹蔭下衝著他們招手,葉海拉著趙矜冉快步走近,尚未靠近,花君已笑著丟擲兩瓶水,二人穩穩接住,一同站在樹下,躲避著烈日。葉海仰頭喝水,花君甩開一條溼毛巾,幫葉海擦拭身上和發上的塵土,笑著打趣,“你們倆在裡面做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該不是把我們家的祖宅給拆了吧?”葉海尷尬,抬頭只顧灌水,倒是身邊趙矜冉探出腦袋問花君那邊的工作需不需要幫忙。花君笑著搖頭,拉著二人往樹蔭底下躲,笑得俏皮,“如果讓阿爸知道我讓你們倆做苦力,我就有數不盡的苦頭吃了!嘖嘖,做人可要厚道。”趙矜冉笑,看了看頭頂遮陰的大樹,隨口問道:“這是什麼樹?”花君也抬頭望了望,側著腦袋思索了半天,最後放棄,轉著眼珠子攤手,說:“我也不知道。”趙矜冉仍是仰望著樹蔭。花君放下毛巾,笑著看向身邊的兩個人,問:“你們知道愛心樹的故事嗎?”☆、離世離世兩個人一起搖頭。花君眯著眼,望了眼頭頂的樹,輕聲說:“很久以前有一個小男孩,他常常在一顆蘋果樹下玩,他把樹葉摘下來編成王冠、做成玩具,有時候他會爬上樹幹,抓著樹枝盪鞦韆,有時候會坐在樹蔭下,吃著蘋果和樹聊天。男孩很愛這棵樹,樹也很愛小男孩,他們每天都很快樂!”趙矜冉笑,“然後呢?”花君也笑,“然後,日子一天天地過去,男孩長大了,他很久都沒來找樹玩耍,樹覺得很孤單。”葉海拉拉趙矜冉的手,他們隱在樹蔭下,安靜地聽身旁的女孩講述一個簡單的故事,前方不遠處,是強壯的男人們為了生活而辛勤勞作,汗水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