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眨了下眼睛……
輸了銀子的眾人痛心疾首的轉頭去審問左遷:“將軍你不會是放水吧?這傢伙有什麼好的?就算身手好些,如今可是個奸商啊奸商,你可千萬不要上他的惡當,一朝英名毀於一旦啊!”
左遷扭著手腕子搖頭,“怎麼會讓他?!肯定是我近來久不鍛鍊的緣故……”
有人提著酒罈子要來灌裴東明,他正把桌上銀子往自己荷包裡揣,將一個荷包裝的鼓鼓的,還有幾兩碎銀子便往懷裡去揣,又挑撥要向自己灌酒的那人:“將軍讓你們輸的,今日又是他的接風宴,你們還不趕快向左將軍敬酒,等他帶了新娘子離開,以後可是沒機會了啊!”
眾人覺得他這提議不錯,加上左遷輸了令他們眾人的銀子全進了裴東明的腰包,令裴東明十分得意……於是這場接風宴喝的異常慘烈,好多人最後喝著喝著便從桌上滑到了地上,倒頭便睡……
也有喝醉酒的人滑到地上,抱著左遷的腿死活不肯放開,嗚咽著唸叨:“將軍你為什麼要丟下我們去金沙關……你要是不走,我兄弟也不會死……”
這一位軍士是有親兄弟死於城破之時……
醉後的人最不好安慰,無論怎麼安慰,他總是自說自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何況左遷如今也有了八分醉意,根本無力揪開他。
倒是燕檀法子多,在桌上提了半罈子不知道誰喝剩下的酒,壇口抵著那醉鬼哄他:“來,左將軍要跟你喝酒,兄弟多喝幾口……”
那人迷迷糊糊張開口,咕嘟咕嘟又被強灌下去了半罈子酒,再無力抱著左遷的腿,軟軟朝後倒了過去,酣然而睡……
當夜,左遷被安排在了裴東明家住。
蘇阿媽帶著家中丫環跟羅家兩名婆子安排了左遷的居處,左家護衛被燕檀帶回了軍中營房去住。
裴東明將贏的一荷包銀子盡數上繳國庫,得到了書香的由衷表揚,期盼他再接再勵,再創新高。
對此要求,裴東明表示比較難以實現。當時若非他靈機一動,借了羅桃依的名頭來要挾左遷,暗示他要是不肯相讓,自家娘子定然會在羅桃依耳邊吹風……
羅桃依的性子,左遷一清二楚。
反正只是圖個熱鬧,他讓一讓又如何?
第二日天色剛亮,裴東明便來敲客房的門,左遷前一日醉的厲害了,這會才醒,開門便瞧見裴東明親自端著洗漱的水送上門來,肩頭還搭著一塊嶄新的布巾子,造型與邊漠酒樓小二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邊打著呵欠便朝裡走,給裴東明讓開一個縫,“大清早的,這是做什麼?”
昨天鬧的太晚了,他這一路跋涉,一覺還沒睡醒呢。
裴東明神神秘秘的催他:“將軍你快點,屬下帶你去個好地方。”
左遷在響水關駐守這麼些年,響水城裡城外都有些什麼好玩的他門清,這會見裴東明這樣子完全是把他把外來客對待,心頭暗笑,依言洗漱了,又與他同桌而食了丫環端來的清粥小菜,這才出了裴家門。
裴東明帶著左遷直奔城北,當先爬上了北城門樓,左遷依稀聽說響水邊漠墾荒數萬頃,報到戶部的田畝如今雖然三年不收稅賦,可也足夠令人震驚。
他跟著裴東明一步步上了城門樓子,朝著關外望去,第一眼便愣住了。
北城門口除了一條大道通天,便是一望無際的綠色,從香末山下綿延開去,一直向著天邊而去……
黃沙白骨了數百年的邊關戈壁今日忽變作了綠洲,來往商旅從這綠意盎然的田間地頭穿行而過,悠然而行,透著說不出的從容不迫。
一瞬間左遷就震驚了!
傳言往往不及真實來的更讓人震憾,因為不曾親眼瞧見,心底終究存著一份疑惑,而今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一刻年少的將軍英俊的面容之上的表情似苦似笑,一時難以說清。
他在此駐軍的時候,一直盼望著天下太平,再無戰爭,百姓安居樂業,一直以為這是太過遙遠的期盼,哪知道如今就在眼前。
“你以後……就準備一直做個商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似無意的問與他並肩而立的裴東明。
裴東明向來在人前端著一張笑臉,然而這一刻,凝視著曾經是戰場,如今是良田的萬頃碧波,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不瞞將軍說,打了這麼多年仗,我一直記得許多年前城中百姓與軍人死守這座城的事情,那時候大家的糧食都拿了出來平分……我一直記得我分到的一小塊粗麵餅子,是一個七旬老大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