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木額上佈滿細密的汗珠,想把發光之物拿出來卻怎麼也做不到。
那道古令滿是歲月滄桑,此刻正泛著柔和的白光,一下一下,堪堪抵住了刺骨的疼痛。他記得很多年前石人師父交給了他一塊古令。
無論是殘缺黑劍,還是石人煉體法,那些上古奇珍萬年古藥,親自生火為他淬鍊體質,教他下棋……石人師父真的存在啊!齊木不禁哽咽了下。
……師父。
桃源秘境消失後,所有與石人有關之物都不見了,就像是做了一場夢,連淵落都說那是假的,甚至毀了石人軀,漸漸的就連記憶都淡了。
石人師父尤擅推演之法,這預示著什麼。
齊木望著接連死去的地府弟子,熟悉的妖獸,心在滴血。
識海中古令猛烈震盪,白光在腦海中越閃越快,擋住了視線。
突然間眼前蒙上一層血紅,彷彿看到一則則畫面清晰而迅速地在眼前浮現又消失——光影人降世,摧枯拉朽般將所有入侵者全部殺害,禁空禁地,逃不出去,逃無所逃!他眼睜睜地看著熟悉的人一個個慘死,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比噬骨鑽心還要難受。
又一閃,恢弘的信仰玉塔源源不斷的信仰驚天,齊國死去的人在皇祖號召下化為戰奴重新醒來,祭奠的鐘音浩蕩,奏響輓歌……
齊木一聲怒吼,眼前條然恢復如常。
齊國皇祖話音剛落,虛空雷雲還在匯聚,仙祖還未完全降臨。齊木喘著粗氣,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有人擔憂地扶了他一把。他猛地甩開,嗓音沙啞。
“撤退!所有弟子及妖獸退回浮空島,不準回頭!催動神級星紋圖離開,浮空島自爆毀滅整個古國!地府不敗!”
齊木渾身蒙上淡淡白光,面目猙獰:“堂堂上古皇朝又如何,敢做不敢當,被小輩逼到如此地步,就連攻陷城池也只敢讓主宰出面,妄為人皇!”
“走!”陌戟想帶他走,卻發現根本扯不動,有人禁錮了虛空,偏偏不準齊木離開。
“放開!反正我也活不久了!”
齊木眸光充血,終於吼出這句話,陌戟愣住了,吞天獸也猛地停下,驚異地看著他。漆黑短劍上下沉浮,恐怖殺伐劈開下方殘垣,將停住腳步的地府弟子掀飛出去。
“全給我滾,不準回頭,否則殺無赦!”
逆天到最後,震驚大世又如何,終究是敗了,一時間只覺悲涼而可笑,並不是他弱,只是天不容他。
一旦失敗,骨中蠱反噬,必死無疑。滅國也罷,被蠱蟲折磨生不如死也罷,他的命似乎從不在自己手中。
這一戰於他而言只有兩個結果,要麼輝煌,要麼隕落。
亡者夠多,殘存的人歷經了生死,他何德何能,能有這麼多人為他捨生忘死,足夠了。不該與他陪葬。
齊木不能動彈,數道閃電砸下,陌戟返回只來得及擋住兩道,剩餘四道觸身卻被淡淡白光抹去,那一剎那,青年如同九天仙人,聖光降臨,萬法不侵身。
陌戟驚呆了:“齊木,你……”
九天雷霆落地,無數人成了劫灰,龐大的妖獸肉身洞穿血染大地,來回救人的狻猊等仙脈境兇獸渾身染血,慘不忍睹。這根本不算戰爭,修真界無上主宰親臨殺戮,只是最殘酷的屠殺,反抗無用,掙扎無用,面對天與地的差距只剩死亡。
齊木雙目充血,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心如刀絞。他聽到齊國殘存臣民在朝拜在驚呼,自己卻只能無聲嘶吼。
“都別死啊,救救他們,師父……別隻救我一個,沒用的……”
他竭盡全力想祭出古令,雙耳流出血來,識海動盪,古令終於脫出,如長虹貫日般直衝上天,正中漩渦中央!
仙霧奔騰,滾滾而出,凝成一個不大的古字迅速變大,強大無敵的意志截斷天穹!
浩瀚氣浪如狂風般,肆掠大地。
“這是什麼東西!”不少齊國強者掀翻而出大口吐血,就連皇祖也別過眼,猛力咳嗽了下。
“咦?”
一聲輕咦彷彿在天際傳來。震耳欲聾的巨響卻在一瞬間靜止。
同時,虛空重雲滾滾,旋轉,閃電騰空,全部停止。飛掠而下的光影巨人停駐,又重新回到虛空,滾滾黑雲緩緩消散。
“仙尊有令,因果緣由,恩怨相消,一國俗事,不足為外人道。”
古老的語言似有歲月滄桑,無聲無息傳入方圓千里內所有生靈的識海,而後一聲長嘆,在黑雲完全消散,天空湛藍恢復平靜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