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知道彼此想說些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出口。
走出賓館,楚崢視線只覺得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一閃,他心頭一動,忙追上去,跑了幾步,卻發現對方已然消失了蹤影。
“怎麼了?”沈澤問他。
“沒什麼。”楚崢皺眉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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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沈德江的那一幫人護送,回去的路程倒還挺順利,他們直接載著楚崢他們,把車開到董爺所在的醫院,然後把他們放了下來。
董少卿形容狼狽,眼眶泛紅,事到如今他倒是沒了剛才那幅喪氣樣子,似是想開了,一路安安靜靜地跟著楚崢去了病房。
“進去吧,”楚崢說,“你大概還能見他最後一面。”
董少卿神思恍惚地推門進去。
楚崢沒有跟著進去,他一直站在門口,聽著門裡的動靜,看著醫院雪白的房頂,和外面來來去去的行人。
不一會兒,病房裡頭忽然傳來了一陣壓抑的哭聲。
董爺最終是走了。
他留著那一口氣,大概就是為了能見董少卿這不成器的兒子最後一面。
可憐天下父母心。
現如今董爺不在了,董家徹底沒落,以後這世道上,可能再也沒有屬於董氏的一片天,往後多少人該黯然神傷,又有多少人該拍手稱快。
楚崢一直靠在牆邊發著愣,直到有人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頭一看,發現是沈澤。
“回去吧,”沈澤擦了下他的眼角,溫和地勸他,“別難過了。”
楚崢抬手抹了下臉,才發現自己流了好多淚。
他點了點頭,和沈澤一起走出醫院。
之後陳啟均的喪事讓楚崢一個人給包辦了,當天遺體火化的時候,來的人也不多,畢竟董家還有另外一場白事要辦,不過那些人走得走散的散,董爺的靈堂前也並沒有顯得多少熱鬧。
董少卿一個人撐不起一個董家,他每日形容憔悴,奔波在殯儀館和董宅之間,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他似乎已經決定不再逃避這件事。
那天董爺的遺體告別會,楚崢也去了,他站在人群最末端,低調地走完一切該走的程式,正打算默默離開,忽然被董少卿叫住了:“楚崢,你等一會兒。”
楚崢說:“少董有什麼事?”
董少卿取下了架在鼻樑上的墨鏡:“有空嗎,我們聊聊?”
兩人在殯儀館門口隨處尋了個地方坐,董少卿點了根菸,抽了半天,忽然說:“你信嗎?我忽然覺得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有報應的。”
楚崢說:“少董為什麼忽然這麼說?”
董少卿笑了笑:“不用這麼叫我,我現在什麼都不是,過段時間,等我把手頭的事情解決了,我會去自首,我已經對不起我爸,不能再對不起自己。”
楚崢欣慰地撥出一口氣,也不能當著他的面說你能這麼想挺好的,只能緘默了一會兒,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這事情,到底是誰的主意?”
董少卿掐滅了菸頭,沉默了一會兒,說:“是一個叫譚宇的人。”
“你知道他?!”
董少卿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你也知道?”
“知道一點。”
“他有些邪門歪道的本事,還會算命,我讓他算過,覺得挺準的。”
楚崢一下子坐直了。
“有段時間他找到我,說要給我多算一卦未來的命數,不過那個時候被陳啟均發現了,他特地來提醒我,要我不要和這個人走的太近。”
什麼算命,不過是仗著自己比別人多活了一輩子,口出妄言來博人眼球,這譚宇到底有什麼目的?
“那後來呢?”楚崢問。
“後來就是我和我爸鬧了點矛盾,我對他不滿,他扣了我的人,我正著急,然後譚宇就來找我了,跟我說再這樣下去,我早晚有天我會被我爸逼得走投無路。”
“然後你就聽了他的?”
董少卿冷笑了一聲:“現在想起來這人確實沒安什麼好心,也罷,不管他有什麼目的,我要先弄死他再說。”
楚崢仔細一琢磨,覺得自己前世確實和這譚宇並沒什麼交集,再想那天譚宇和楚崢表明了身份以後,似乎也再沒任何響動,不像是特地衝著他來的。
這個譚宇,如果說是和什麼人有恩怨,那首當其衝的想必就是董家,不然董家也不會因為中了他的計而落得如此下場,但楚崢還是覺得要對此人多加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