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殷獨賢不讓。他一定要讓她活著。
靡音不吃藥,當侍女將小勺放在她嘴邊時,她咬緊牙關,不張開,不讓藥汁進入自己地身體。
可殷獨賢卻走上前來,將她扶起。接著用那雙冰冷的彷彿染著冰雪的手,鉗住了她的下
他的力氣,是很大的,迫使著靡音分開下上下齒。
然後,殷獨賢將藥強行灌入了靡音地嘴中。
黑色的藥汁,像潮水一般,湧入靡音的喉嚨,她嗆咳不已。
滿滿的一碗藥,在靡音掙扎之間。有大半灑了出去,滴在被褥上,滴在衣襟上。滴在靡音的臉頰上,滴在殷獨賢的手背上。
殷獨賢就這麼強灌著,一碗接著一碗,他要讓靡音喝下,完完整整地喝下去。
他的強勢,連鬼神都會(炫)畏(書)懼(網)。
殷獨賢囚禁了靡音的身體,囚禁了靡音的生命,囚禁了靡音地命運。
像是在一條河水中,躺了許久。搖晃了許久,虛度了許久,當靡音清醒時,繁花已經落盡了。
又是一個冬天。
又是一場浩劫。
又是一次腐朽。
當靡音睜開眼後,看見的,便是一旁的殷獨賢。
他坐在梨花木椅上,看著自己,目光如水。
靡音撐起了身子,當她這麼做時。彷彿耗盡了身體中最後一絲力氣。
她這才發覺,自己地身體,已經殘損至此。
但,還是苟延殘喘。
依舊苟延殘喘。
這就是她的命運。
靡音將雙臂撐在身後,兩條細弱的胳膊,在不停地顫抖,忽然,右臂一軟,她支援不住。猝然倒在了床上。
撐起身子。不過是這麼一點細微的動作,在靡音做來。卻是艱難無比。
剛才的這麼一番掙扎,讓她背脊溼透,而額上,全是冷汗,將髮絲粘得凌亂。
但弧度,依舊是倔強。
殷獨賢就這麼在梨花木椅子上坐著,冬日,天冷,椅子上鋪了一層毛氈,軟軟的。
殷獨賢就這麼看著靡音掙扎,也沒有上前幫她的意思,因為他清楚,靡音是不需要自己幫忙的。
他清楚,他很清楚。
所以,殷獨賢就這麼安靜地坐著,看著,等待著。
靡音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剛才的這番動作,讓她地每個毛孔都感覺到了疲倦,每根骨頭,都開始變軟。
靡音的胸膛急劇起伏著,她拼命地呼吸,拼命地聚集力量。
接著,她第二次努力地撐起身子,她將自己僅存的力量全部都轉移到手臂上。
靡音屏住呼吸,她的手臂在搖動,但這一次,沒有發軟,她成功地撐起了身子。
當做完這一切,靡音忽然感覺到一股昏眩,她的耳際在嗡嗡作響,她的眼前,開始一陣陣發黑,而身子,則在不受控制地抖動。
那是力氣透支後的疲倦。
靡音的雙手,握住了被褥,手中,綻放著一朵痛苦的花。
她聽見了自己牙齒咬住牙齒地聲響。
咯咯咯咯咯咯。
或許,那是骨骼的響動,靡音已經分不清晰了。
她緊緊閉上眼,等那陣突如其來的眩暈過去之後,才睜開。
靡音發現,這裡是雙靈宮。
永恆不變的雙靈宮。
床正對的位置上,那面銅鏡還是立在原處。
昏黃的鏡面裡,靡音看見了自己。
又變得,不像一個人了。
那麼瘦,那麼憔悴,那麼沒有生命力。
每次在殷獨賢身邊時,靡音就會發覺自己會變得不像一個人。
她會變成鬼,沒有思想,沒有靈魂,只有仇恨的鬼。
物以類聚,只有這麼一個解釋。
因為殷獨賢是鬼,所以,靡音也必須變成鬼。
這就是原因。
靡音怔怔地看著銅鏡,她發現,裡面的自己,嘴角在抖動。
是在笑,或者是在哭,她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命運究竟要她怎麼樣呢?
究竟,還要自己經歷些什麼?
何時,才會是結束?
靡音這麼問著上天。
她地手,習慣性地撫摸上了小腹。
那裡,是平坦地,什麼,都已經不存在了。
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