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龍安忽然心血來潮道：“我要找的就是這麼大的男孩子。”

劉雨菲道：“那就跟著他們，反正咱們也是信馬由韁，正好在城裡逛逛。”

此時正值陽春三月，街上柳葉青青，空中小鳥啾啾，春風颯颯，令人神清氣爽，確實是遊歷的好時節。

兩人尾隨在孩子們身後，穿街走巷，向南奔去。

漸漸來到一座府門前，高高的門楣上寫著“李府”兩個大字。朱漆大門大開，門外擺著一張供案，四周圍滿了男女老少，都在指指點點。

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子，滿臉肅穆地跪在案前，雙手合十，閉目不語。

供案上只擺著一隻烏黑錚亮的鐵缽，裡面注滿了清水。水中插著一支小指粗細的柳枝，上面生滿翠綠的嫩芽。

院中走出一位三十歲上下的男人，衣著光鮮，滿面尷尬。向眾人拱手道：“各位父老鄉親，我這六弟生性頑劣，他這是在做兒戲，你們不要當真。大家別圍觀了，都散了吧。”

一位六十多歲的老漢笑道：“你家小六子雖然年幼，卻是大名鼎鼎。聽說他這隻缽盂兒中，一旦注滿了甘露，裡面的枯枝發了新芽，他師父就會來找他，接他去做高僧。李大公子，這可不像小孩子胡編亂造的。”

李大公子道：“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這個混賬東西，從小就想當和尚。想當和尚你就當吧，送他去寺院，他還不去。把缽盂放在窗臺上，丟進一顆幹柳枝，然後就那麼幹等著，非說有人來接他。”

跪地男孩淡淡地道：“阿彌陀佛。你們都是凡俗之人，根本不懂得佛緣。我從來也沒怪過你們。”

趙員外哂笑道：“嘿！你們聽聽！這孩子說話有多大氣！”

李大公子耐心道：“小六子，咱爹都被你氣病了。別胡鬧了，老少爺們都笑話你呢。快跟我進去！”

男孩道：“一年前羅漢託夢，甘露滿缽，枯枝發芽，就會有師傅前來接引。你們若是不信，就站在這兒等著瞧。”

那幾個來看笑話的男孩從人群中鑽進，站到供案旁邊。粗壯男孩咯咯笑了起來，其他孩子也都嬉笑不止。

跪地男孩嗔道：“我把你們當好朋友，你們卻來笑話我。你們都上一邊去，我不跟你們好了！”

粗壯男孩道：“小六子，跟你說實話吧，這些都是我們跟你鬧著玩兒的。”

另一個男孩道：“缽盂兒裡的水，是我從溝裡舀來的。不過我保證，溝裡的水很清亮。”

又一個男孩道：“這鮮柳枝是我比照著幹柳枝掐來的。你那棵幹柳枝，早讓我給扔了。都能當柴禾燒了，還能發芽嗎？”

粗壯男孩道：“搭著人梯翻牆進院的時候，我還摔了一跤，到現在腿還疼呢。”

幾個孩子望著小六子吃驚的模樣，笑得前仰後合，眼中含淚。

趙員外笑罵道：“幾個混賬東西！搗了這麼大的亂子，不怕李大公子打折你們的腿嗎？”

李大公子道：“小六子，聽到了嗎？這都是他們跟你鬧著玩兒的。咱快進去，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小六子道：“我不信。”嘴上雖硬，卻又雙眉微蹙，顯是有些狐疑不定。

此時眾人忽覺眼前一花，一對青年男女倏然站在了小六子身邊。

年輕男子對小六子端詳半晌，臉上滿是欣喜之色，向年輕女子道：“我夢中所見，就是此人。”

小六子睜開雙眼，驚異道：“難道您就是來接我的？”

柳龍安點點頭，笑道：“能不能帶你走，還要看你有無慧根。”

小六子喜道：“我肯定有！”

李大公子吼道：“哪兒來的妖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來拐騙我家弟弟！”

柳龍安抱拳施禮道：“在下不是壞人。這小六子能否當上和尚，還要看他的緣分。”又對小六子道：“你盤膝坐好，我幫你打通任督二脈。”

小六子依言端坐，柳龍安在對面坐下，雙手附在他的胸前。不一會兒，小六子頭頂冒出熱氣。

周圍人群雖眾，卻都鴉雀無聲。

過了半晌，柳龍安收手，滿臉喜色道：“小六子，有什麼感覺嗎？”

小六子用手指著胸口道：“這兒有一條熱線。”又指著襠下道：“底下發癢。”

柳龍安點點頭，仰面對劉雨菲道：“真是奇才啊！”忽然想起當年，趙大川幫自己打通脈絡時，也曾道“年輕人，奇才呀！”不由得笑出聲來。

趙員外正色道：“即便是尋常之人，也知道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