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奚嘆息一聲,似是自語又像是和夏染搭話:“老夫閒來無事也時常會想,既然是虞公主動禪位,那方離的行為算不算僭越呢?這江山是不是就該有德者居之,就像他宣稱的唐堯、虞舜那樣代代禪讓呢……”
“籲……”
夏染吆喝一聲,勒韁帶馬,敏捷的剎住了兩駕馬車。
縱身躍下車轅,施禮道:“君上,項府到了!”
項府位於郢都中央,距離楚宮不過三里路程,深宅大院,高牆聳立,門外有重兵把守,氣勢自然遠非虞子期的民宅所能相比。
項燕官拜楚國上將軍,乃是楚國屈指可數的大將,深得楚公熊侶器重,可以說跺跺腳整個楚國都會跟著震顫。
項燕膝下有兩子,長子項超,也就是項羽的父親。卻在五年之前的吳楚之戰中,中了吳國大將伍子胥的埋伏,被射死在壽春城外。
項超死後,其中將軍的職位被項燕次子項梁繼承。而項羽也逐漸長大成人,因為驍勇過人被熊侶委任為下將軍。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方離開了掛一樣的運氣,剛剛冒泡就撈了個下將軍,而且只有三萬軍隊的虞國也無法和坐擁五十多萬雄兵的楚國相提並論。兩個國家的下將軍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楚國武將的升遷極為嚴格,要經過層層稽核與考察,項羽以二十五歲的年齡被拜為下將軍,已經是楚國最年輕的高階武將。而因為項燕、項梁的關係,楚軍武將無人不賣項羽三分薄面。
夏染來到府邸門前,施禮道:“勞煩通傳一聲,就說百里奚大夫前來拜訪上將軍。”
百里奚來到楚國後與項燕私交不錯,能夠官拜光祿大夫全靠了項燕的舉薦與美言,因此閒暇之餘經常來項府做客。而百里蘇蘇作為項羽的徒弟,平日裡更是沒少往項府跑,幾乎一天一趟。
“哦……上將軍有吩咐,百里大夫可以不經通報直接入內。”守門的頭目急忙抱拳還禮,態度恭敬。
百里奚下了馬車,帶著百里蘇蘇與夏染一起走上臺階,邁過門檻,進了戒備森嚴的項府。
項府大廳內燈火輝煌,一個年近六旬,相貌堂堂,氣勢非凡,鬢髮微白,但卻精神矍鑠的老將居中而坐,正在聽著另外一個五旬老者的談話。
旁邊站著一個四十歲左右,身高八尺,相貌端正,腰懸佩劍,舉止嚴謹的武將,正在洗耳恭聽這兩個長輩的談話。
“範先生,你認為我大楚應該先攻吳而不是宋?”六旬老將自然是楚國上將軍項燕,呷了一口茶,問道。
被稱作範先生的老者點了點頭:“增是這樣認為。宋國雖然是公爵國,宋公驕傲自大,不把楚公放在眼裡。但宋國四面環敵,北有齊魯兩強,東有吳越,西有中原韓、趙、魏等群狼,他根本發展不起來。倒是吳國背靠大海,地理位置優越,這些年來以伍員、孫武為將,訓練甲士,野心不小,不可不除啊!”
項燕轉動著手裡的茶碗,沉吟道:“當年犬子就是被伍員射死在壽春,老夫何嘗不想伐吳呢?但吳國背靠齊國這顆大樹,楚公不想得罪齊國,只能暫時先把矛頭瞄準了宋國,等滅了宋之後再伐吳不遲。”
范增被項燕奉為座上賓,享受的是坐著喝茶的待遇,聽了項燕的話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說道:“上將軍請恕我直言,增認為楚公沒有稱霸天下的霸氣!要想讓四海臣服,豈能畏懼一方諸侯?他齊國再強,與我們楚國還不是隔著千山萬水?齊國有千萬人口,六十萬甲士,我大楚也不遑多讓,戰事一旦開啟,鹿死誰手,哪個能夠知曉?”
范增放下茶碗,不住搖頭:“若放任吳國壯大,簡直就是養虎遺患,將來必受掣肘,甚至遭其反噬。而且齊國也不是沒有後顧之憂,他們與燕國的衝突愈演愈烈,三年之內必有一戰!”
一直沉默不語的項梁開口道:“範先生,楚公也有他的難處。除了吳國與大楚是死仇,宋國對我楚國不敬,多有詆譭之外,西面的秦國也一直在伺機而動。去年嬴任好就派人劫走了驪姬,讓楚公顏面無存,現在還沒找到報復秦國的途徑,又豈能再去招惹齊國?”
范增聞言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呵呵……這倒也是,秦國派人劫走驪姬,完全沒給楚公留面子。這方離啊,簡直就是根攪屎棍,攪的天下大亂,一直相安無事的五大諸侯,看來很快要被捲入戰爭之中咯!”
南方氣候溼潤,項氏大堂之中更是溫暖,幾盆海棠已經灼灼盛開,此刻竟然吸引了幾隻蝴蝶圍繞,不停地蒲扇著美麗的翅膀。
項燕聞言大笑:“哈哈……範先生這比喻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