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還快呢……”
水蘇沏好了茶端過來,一邊想著:姑娘這麼好看,將來得生個多麼好看的小少爺啊……也不知道姑爺長得什麼樣,不管怎樣,就憑姑娘的模樣,姑爺就是個醜的,生出個娃娃也必是比其它人強上許多。
錦雲魂不守舍地接過茶,端起來就要喝……
“小姐!燙!”水蘇急忙提醒著,把茶盅接下來,放在桌上。“小姐,這天有些熱了,您歇會兒吧?”
從聖旨下來後,大小姐就忙著備嫁,日日夜夜做女紅,眼見著人清減下來。其實真不用那麼忙,嫁衣早幾年就繡好,剩下這些打賞用的荷包什麼的基本也都繡好了,再說,有什麼事,自己這些個大丫頭都能幫上手,可大小姐偏偏是個要好的,總怕失禮,硬要沒白沒黑的自己繡,真真是讓人看著心疼。
錦雲盯著窗外的荷花,任由水蘇取走了手上的針線。那些荷花開得真自在,想怎麼開就怎麼開,想開幾朵就開幾朵,誰也管不著。
“二表哥真的有兒子了?”她聽見自己弱弱小小的聲音比煙還輕,剛出口就散了……
“嗯!二表少爺真是個有福氣的。”水蘇快樂的應著。
“是啊,他是個有福氣的……有福氣的……”錦雲的聲音低落著,慢慢說不下去。
那個總喜歡著青衫的,那個總是笑眯眯的,那個才高八斗的,那個俊雅清朗的,那個一起種花栽樹的……二表哥!
陳凌東!
他說過很多話,那些一樣的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總是跟別人說得不一樣,這些年,他要與自己的幾個哥哥一起讀書,住在東陽的時間比海寧還要長。
他14歲考中了秀才,17歲卻因病錯過了省試,他年過18歲不娶親,立誓先成業再成家……
他說,他說不立業不成家,考不中殿試前三甲絕不娶親!
去年舅舅逼著他成親,他說不會有榴花綻放,如今果然是沒有榴花,直接榴子百綻了!
錦雲的心飄忽著,有股子鬱火憋得她透不過氣卻無處可發,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只是覺得現在這個時候,聽到這個訊息,自己應該想些什麼。
婚期旨意來了,她就認真接著,自虐一般地做著嫁妝針線,大家都為她高興,她自己也高興——從生下來那天,這一切不都是註定的嗎?
她註定要嫁過去,註定是任家婦,沒有人會問她心裡怎麼想,更不會有人問她願不願意……
她能有什麼不願意?她又怎麼敢不願意?
戴著那麼大一頂帽子,她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地長大,德容言功,不敢有半分差池,她是衛家女也是任家婦,她早早就明白,衛家養大她,衛家將數倍於二妹妹錦萍三妹妹錦蓴的銀子花在她身上,連老太太都從不會輕易拂了她的面子,不是因為她是長房嫡長女,不是她比錦萍錦蓴漂亮乖巧,更不是因為她聰明有才氣,只是因為她會嫁入任家,她會嫁給長公主的唯一兒子。
這一切她都明白的。
爹爹和四叔的仕途、二叔手上的皇商資格、娘在府裡地位,這些她怎麼能不明白呢?
她都明白的。
所以她按著大家的心意長大,她沒想著要耍點花槍,她更是不敢動其它的念頭,那個人……自小不避嫌的時候,他和她一塊兒栽了棵夾竹桃,他送給她自己做的小風車,他親手雕的青竹桃花簪……
後來長大了,分院時娘給選了竹桃居,當年他們栽的那棵夾竹桃就長在這個院子裡,開著粉粉白白的花。
她一直養在深閨裡,二門不出,大門不邁,他來時還是會捎東西給她——東西都是孃親或是哥哥們轉交的,那些值錢的不值錢的禮物混在一起,總有她特別心水的。
她有時候會想,自己的夫婿會是什麼樣子,會是怎樣的性格,想來想去,最後能想出的總是他的臉,他那亮晶晶的象是閃著碎星的眼睛,每每這時,她總是勸說自己,到底是她見過的外男太少了,除了哥哥們和他,沒有更多的樣本讓她去想象。
那一年春節,她偷聽到二叔和祖母談論自己夫婿,一時想不開跑到後花園裡賞梅花,其實是想受寒大病一場……
他和二哥也在梅林,也沒說什麼話。他給她……他們吹笛子聽,他的笛子吹得真好……
去年春上,舅舅逼他回家成親,在娘那裡碰到來辭行的他,垂花門邊上石榴花開紅豔豔,他說回了海寧,榴花不再開……
她沒多想,他說這話眼睛那麼亮,灼得她不敢看。她垂膝行了禮匆匆回竹桃居了,一路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