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斯梵笑了起來。&ldo;怎麼?和我聊人生理想啊?程少。&rdo;他玩世不恭地對著程曦笑。&ldo;聊人生理想並不是什麼可笑的事。&rdo;程曦語氣平靜得很:&ldo;不敢聊,不是因為不屑,是因為你知道聊了也沒用。你一輩子怎麼過,是你自己的事,但是你不要覺得這樣過一輩子很光榮,庸庸碌碌活到八十歲誰都可以,找死卻沒有幾個人敢去。&rdo;&ldo;好的,&rdo;晏斯梵笑得意味深長:&ldo;那就希望您老去找死有個好結果,我會替你想好墓誌銘的。&rdo;-仍然是老地方,已經是晚秋了,秦家別墅牆上的薔薇開得沒有以前那麼盛了,倒是幾株槭樹的葉子都紅了。仍然是那個客廳,茶几上擺著一杯明前龍井,老林安靜地站在門口,等著女主人回來。傭人們在外面穿梭著,小心翼翼,不發出一點聲音。程曦坐在沙發上,一點也不著急。天快黑的時候,外面傳來汽車的聲音,傭人去門口迎接。秦夫人穿一身黑,高階定製的禮服套裙,黑色的英式禮帽,帽簷上垂下面網,把她的臉隱藏了一半,看起來隱隱綽綽的。&ldo;有個世交家的長輩過世了。&rdo;她這樣和程曦寒暄,傭人幫她把帽子掛在衣架上:&ldo;老林說你等了我一下午。&rdo;程曦點頭。她在程曦對面坐了下來,儀態端莊,一舉一動都可稱為典範。&ldo;在北京玩得還好?&rdo;她問得稀鬆平常,彷彿程曦真的只是去北京玩了一趟,彷彿她壓根就不知道北京的&ldo;那個人&rdo;想要把程曦送到某個歐洲國家去見見世面。程曦難得有耐心和她周旋:&ldo;還行,他說要送我去荷蘭。&rdo;秦夫人端著茶杯的手無動於衷,似乎提到那個人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牽動情緒的事。&ldo;你自己怎麼想的呢?&rdo;她問程曦。&ldo;我不會去的。&rdo;程曦簡潔得很。她低頭喝茶,霧氣氤氳上來,她的眉眼在霧氣後變得朦朧起來,措詞也十分溫和:&ldo;只怕那個人不會同意。&rdo;程曦笑了起來。&ldo;他同不同意,不關我的事,我自己難道還決定不了自己以後在哪裡?&rdo;秦夫人態度優雅地品著茶。&ldo;這幾天,國內有點不安穩,送你出去也是應該的。&rdo;她問:&ldo;你那個朋友,什麼時候帶來見見我?&rdo;&ldo;已經分手了。&rdo;她將茶杯放回茶几上,笑了起來,像個抱怨自己兒子的普通母親,明貶暗褒,怎麼看都覺得自己兒子好。&ldo;到底是小孩子脾氣,談戀愛就跟玩兒似的,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肯認認真真地談個好女孩子……&rdo;就是因為認真了,才會坐在這裡。&ldo;聽說荷蘭那邊天氣不算太好。&rdo;看著外面的天色,她忽然來了這麼一句,大概是看太久沒人說話了,怕兩個人冷場了氣氛太尷尬。&ldo;不關我事,反正我也不去那裡。&rdo;程曦兵來將擋。秦夫人皺起了眉頭。&ldo;你現在年紀小,有些事你還看不懂,等你以後出去了就知道,這些決定,其實都是為了你好……&rdo;程曦抬起眼睛看著她。他的眼神很平靜,卻像激流暗湧的河水,平靜的水面下藏著能粉碎一切的漩渦,這眼神的力量讓人懼怕。秦夫人停下了話頭,她是商場上的女強人,那些對手背後都給她起了綽號叫&ldo;武則天&rdo;,怎麼會看不清現在的氣氛。&ldo;說到對我好,我倒是想起來了,&rdo;程曦難得這樣不緊不慢:&ldo;我從記事開始,就被養在沈澤家裡,但是因為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所以跟沈阿姨怎麼都親不起來。後來見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也並沒有多親……&rdo;&ldo;梅毓她有自己的家庭和兒子,自然和你會有點隔閡。&rdo;她說。&ldo;我以前總覺得,你雖然一年見我兩次,但應該也是為了我好,&rdo;程曦自顧自地說下去:&ldo;後來忽然就想明白了。我離開你的時候,只是個嬰兒,什麼記憶都沒有。沈阿姨天性也善良,如果我不知道自己是收養的,也許會把她當成自己的母親,而她從小帶我,應該也會對我還不錯,就算趕不上沈澤,也會讓我覺得沈家就是我的家,她就是我的母親。&rdo;秦夫人抿緊了唇。&ldo;但是從我記事開始,就不斷地有人在提醒我,告訴我我不是沈家親生的,我有自己的父母。而沈阿姨對我,也從來只是物質上的照顧,不和我親近……&rdo;程曦勾起了嘴角:&ldo;你說,是誰在這樣做,她的目的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