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錯了嗎?”他死死地抱著枕頭、把腦袋拱在下面,悶悶地吼:“你就是這麼想的!”
我一下子從他的身上彈了起來,雖然有點頭暈、但是還是毫不耽擱地翻身下床。
他還是把腦袋縮在枕頭下面,不過卻抬起了一個角、偷偷看我。
我氣得身體有些不受控制地發抖。我被各種各樣的人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冤枉過,但是像此時此刻這樣把我氣得發抖的情形倒好像還是第一回。我的腦子裡亂了方寸,好不容易抓住一個冒出的念頭:走人!於是我轉身就去沙發上拿我的衣服褲子。
方致遠嚇得一下子拋開枕頭、扒著床沿尖聲叫我:“小笛!”
我不理他,轉身背對著他飛快地脫掉了睡衣、套上長褲。
“小笛……”他的聲音有些吃緊,隨後一陣唏唏嗦嗦的聲音、顯然是掙扎著想下床。可是我說過,床上沒有裝吊環、更何況他是趴在床上的,所以根本起不了身、連翻身都難得要命呢!果然,他停了下來,無力地喊:“別走、不準走!”
“不走?不走幹嘛?”我狠著心冷哼道:“跟你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再多呆一秒我就要被活活氣死了!”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他的聲音裡有了顫音、還伴奏著用拳頭砸床的聲音。
我咬住牙、套上了毛衣。他這顫聲是因為哭了還是因為疼的?
是哭了!“何小笛,你說過再也不會不要我的!你說過的、說過的、說過的!哇……”還是像個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的孩子那般的嚎啕大哭!
我終於停下了套了一半毛衣的手,鬱悶不已。我是說過的!可我怎麼能說這種話的呢?這麼任重而道遠的承諾會是我說的?我吃錯藥了吧我?!
身後又是一陣唏唏嗦嗦的聲音,然後突然“宮咚”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緊接著是他的一聲痛苦的抽吸聲。
我嚇得連頭上的毛衣都來不及扯好,轉身去拉大半個身子已經落地的方致遠。
“不走、不走!”他疼得臉色煞白、手指頭卻緊緊地摳著我手臂上的肉。
我也疼得皺起了眉、也沒工夫搭理他的話,託著他的兩肋就要把他往上拖。
他“啊”地慘叫了一聲,原本掛在床沿上的兩條腿也先後落了地、而且馬上就抽搐了起來。
我的眼淚在我根本沒意識到的情況下奔湧而出,摟著他抖成一團的身子、卻不敢再拖他起身。何小笛啊何小笛,你怎麼這麼混帳呢?這麼大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嗎?剛才還在心疼他腰疼、給他按摩來著,怎麼轉眼就跟能他翻臉了呢?!我躺在地上、盡力把他抱在自己的胸前,用腿纏著他劇烈抖動著的雙腿、手掌揉著他受傷的腰椎。
他抱著我的脖子一個勁兒地哭,“疼、疼”地嗚咽著。
“不疼了、不疼了!”我也哭得淚人似的,一邊揉、一邊在他耳邊給他做精神催眠。
十來分鐘之後,他的痙攣緩解了下來,累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兩隻手卻還死死地扣著我的脖子。
“上床好嗎?”我嘴裡這麼問著,手上可沒敢停。
他的眼皮半闔著、很輕微地“嗯”了一聲。
“抱住了!”我關照了一聲,小心翼翼、艱難無比地撐著地板坐了起來。
他悶哼了一聲,手上鬆了鬆、但很快又抱緊了。
抱他上床讓我再次出了一身大汗。
一躺平、他的身體便停止了抖動,手也順著我的肩膀滑了下來。“唔、唔!”他不安地想要舉手再抓住我。
我捏了捏他的手臂、低聲道:“我去擦把臉、換個衣服就來!”
他激烈地搖頭,才止住會兒的眼淚又洶湧而出。“不要、不準走!”
“真的沒走!剛才也只是氣氣你的,誰叫你冤枉我冤枉得這麼兇?”我毫無氣勢地數落他。
他哭得更兇,用力扯著我的毛衣低叫:“脫掉、脫掉!”
我在他的拉扯下脫了毛衣和長褲、交給他保管,他這才放我去洗臉。
洗了臉之後,我帶了溼毛巾出來給他擦了擦汗涔涔的臉和身子。因為劇烈的抽搐,他一直涼涼的下半身也微溫起來,右膝上有一處小的擦傷,大概是剛才從床上掉下來的時候碰破的。我給他擦乾淨、拿紅藥水塗了。各種應急藥物是出門的必備品,他自己知道、也是自己收拾的。
被紅藥水塗過的傷口在他蒼白的面板映襯下顯得格外刺眼,他自己看了都覺得有受不了,指著被子要我給他蓋上。
我又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