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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歡站著灌酒。”

男人坐回了沙發,頭撇向游泳池,眯著眼饒有興致地觀賞著。只見周軌站在游泳池邊的躺椅旁,莽漢般抬起條腿踩在上面。他最先拿起了那瓶伏特加,豪邁地拔下酒塞,一氣兒往下灌。一瓶白花花的烈酒很快見底。他稍作停歇,又灌下一瓶白蘭地。

男人一直是靜靜地瞧著,手一把把拍打著沙發扶手。直到周軌開啟了葡萄酒瓶蓋開始傾倒的時候才站起身來。他行動絲毫不見倉促,卻已極快地來到周軌身邊。周軌一時失措,手上一抖,灑出一盎司紅酒。

海鮮幫的新頭頭手如鋼爪,扼住了周軌的手腕:“前面兩瓶酒你給我表演凌空吞劍也就算了,連度數那麼低的紅酒都給我耍花樣,你這人怎麼一點誠意也沒有。”說完提起周軌的衣領,拽著他面朝游泳池。

周軌不是武松,也不是尼祿,更沒有粗碩的金手指。要吞下大量的烈酒,自然是要耍點滑頭的。方才他仗著睡袍寬大臃腫,便演起了錯位吞劍的本領。嘴巴大張,灌下去的酒卻多半倒進了水池裡。他正表演到興頭上,居然忘記了最後一瓶酒是紅的。

男人依然拎著他,下巴朝池子戳了戳:“你瞧瞧池子裡是什麼。”甘醇厚密紅到發黑的葡萄酒傾入碧藍的池水,在水面下綻出一朵豔紅的花,花朵不斷擴大,將池水染成奇異的洋紅色。看到這裡,周軌覺得自己可以視死如歸了。

“你懂的。”男人乾脆利落地把他往池子裡丟。周軌就像只孤獨的水餃,張牙舞爪往水裡撲稜而去,水面離他越來越近。

“懂你媽的——”蛋字被濺起的水花成功及時地消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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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暖氣的師傅不在,賈成舟對著冷空氣吹了個口哨,晃悠悠走回旮旯酒店。開了店門,裡面自然是滿滿驚喜。桌椅傾翻,混亂一片,廢墟之中,黑貓瞳孔緊縮,周身寒毛直豎。賈成舟雖是個草包,智商還算正常,他腦子裡急速一轉,撲到電話機前抓起了聽筒。

拉城是個港口城市,沿岸灘塗自南向北繞過了半個城市,上頭是林立的鋼筋水泥傍著積木似的集裝箱。杭潮生手裡有個頗具規模的水產廠,順著在港口人最多的地方經營一家海鮮餐飲店。他無疑算得上是個闊綽體面的老闆,大約是白手起家的緣故,保持著黃牛般的勞作精神,無論寒冬酷暑,堅持清早傍晚地到港口親自裝卸貨物。

杭潮生表面看來是個漁夫混成了土財主,實際上手頭軍火毒品一樣不少。可他為人低調,一向秉持沒錢一邊去,有錢獨自清的原則,黑白兩道的渾水能不淌就不淌。道上的人給他安了個杭金磚的名號,不過這塊金磚很少拍,也不知有沒有積灰。

賈成舟和杭潮生有關係,多半是託了他爸的面子,不密不疏。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他倆的交情差不多便是白開水泡了堆肉沫子。

賈成舟趕到碼頭已是傍晚時分,杭潮生正在卸最後一批貨。他四十出頭的年紀,鬚髮密渣渣地分佈在臉上,居然已經泛起了白。他是那種越老越耐看的男人,深目鷹鼻,身姿挺拔,肌肉結實。穿了件軍綠工裝,兩隻靴筒上滿是汙泥。

“小賈呀,好久不見!”杭潮生遠遠的看他來了,大嗓門地打了聲招呼。自己也走上兩步,一把握住了賈成舟的手。手掌還是一如既往的粗糙溫暖,像冬天裡的南瓜。不過杭潮生對誰都是一樣的,手掌火熱,心裡卻不知是怎樣的溫度。

“噯,你好呀。”

“從你老爹入土到現在,我們有兩年多沒見著了吧。要不是林禮打電話說你有事找我幫忙,我還不知道你來這兒了。”

賈成舟尷尬地笑了笑。他生的是個好人家,有錢有勢,衣食無憂。可他爹做的是金融產業,可以一口吃成個胖子,也可以氣球似的一針就被戳破。他爹是個天生的賭徒,出手大力,永遠走在風頭的最前端;賠了錢就狂斂暗財做彌補,大不了做假賬,總之能玩就大大玩一把。他玩著玩著就玩脫了手,於是家裡就像坐了臺跳樓機,一夜之間從摩天大樓頂樓蹦到了地下室。

賈成舟從小生長在美好的七彩泡泡裡,什麼也不懂,又好賭。等他爹吞槍自盡,他便拖著一屁股債四處逃竄,過了兩年很不安定的生活。不過他很有做逃犯的天分,兩年下來什麼工作都做了,動物飼養員,高空作業者,陵墓看管,甚至於寫黃書賣成人碟片,不一而足。

有什麼辦法呢,人總歸是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