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著這兩整錠出去吧,陳郎中與你外家熟識,莫在這點小事上還跟他弄彎彎繞。拿些碎銀當診金,根本瞞不過他不說,萬一瞞過了,他再把太太手頭窘迫的話傳到你外祖家去,你外祖母還不得心疼壞了?”
“太太方才不是也與三姑娘說了,這陳郎中啊,年輕時便跟你外家打交道,是個極可靠的。可靠之人不用銀錢收買、他也可靠,不可靠之人,給他多少銀子也白搭。”
陸清寧微微有些羞澀的低頭:“媽媽說的是,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既是如此,她那兩支赤金花鈿也省下了唄。本來她還想著,用些碎銀充當診金,再補上一點頭面,既顯得她們娘兒們在陸家過得窘迫,又顯得她為救母親奉獻私房真正純孝,還不會虧待陳郎中……
送走了陳郎中,之前亂糟糟的千疊園立刻變得安靜祥和起來。微微眯眼瞟了兩眼窗外透進來的燈光,想起陸大老爺至今都未露面,陸清寧立刻在心裡狠啐了兩聲什麼東西,跟她前世的爹一個德行!
“娘!我娘怎麼樣了?娘!”一陣嚎啕大哭聲突然從院子裡傳來,是陸文淵!
“高媽媽和蘇媽媽陪著我娘吧,我出去看看我六弟。”陸清寧忙打床邊站起身來,匆匆向外走去。
“姐姐,娘到底怎麼了?我聽外面巡夜的婆子說,娘流了好多血,娘是不是要死了?”看見陸清寧的身影出現在門廊下,陸文淵立刻哭著撲進她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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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小精豆子
“六弟可是一路哭著一路跑來的?你的奶孃和丫頭們呢,是她們追不上你,還是根本沒人隨著你一同過來?”陸清寧趕忙將陸文淵領進門廳,一邊給他擦著眼淚,一邊問道。
要知道,眼下天色已經大黑了,陸文淵再機靈,畢竟也是個不滿七歲的小孩子,沒個下人跟著怎麼行?
細論起來,她頭兩天的落水算什麼,他這個大房唯一的嫡子,才更容易招人黑手呢!總不能才謀劃著暫時保下太太肚子裡那個,又叫他出了毛病啊,太太不能沒有兒子,她陸清寧,也不能沒有親弟弟!
“來了來了,三姑娘,奴婢們來了!”
陸清寧的話聲剛落,就聽見這麼一聲。抬眼望出去,陸文淵的大丫頭山杏,此時正氣喘吁吁的扶住門廊立在外面,身後還跟著喘得更厲害的乳孃媽媽秦氏,她在門廳裡,也能聽見她們拉風箱一樣的呼吸。
微嗔著看了陸文淵一眼,剛要責備他往後不能再這麼著了,陸清寧卻覺得不大對勁。這孩子剛才不是嚎啕的像個淚人兒麼,這會兒怎麼雨過天晴了?要知道,她可沒告訴他太太沒事兒!
難道這孩子跟她一樣有備而來,她帶了血水帕子到了千疊園,他卻是在外面用嚎咷痛哭散佈訊息的那個?
這不可能!她隨即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兒,要知道連高媽媽和太太都沒想到,她會做出個混淆視聽的決定,陸文淵又怎麼會這般配合她,這不過是趕巧而已。
除非、除非他也是個穿越來的,要不就是重生的……陸清寧這麼琢磨著,轉而便覺得自己真好笑。難道她這是上輩子看小說看多了,外加自己真的演繹了一次魂穿,有些神經兮兮了?
陸文淵顯然是被她時而皺眉時而苦笑嚇到了,慌忙拽住她的袖子搖晃起來:“姐姐怎麼了,姐姐哪裡不舒服?你還沒告訴我,娘怎麼樣了?你快告訴我呀,是不是娘不大好!”
陸清寧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難道還能告訴他說,太太雖然保住了胎,卻有可能生個先天不足的小兄弟?這麼欺騙他,也太對不住他之前急吼吼的解救太太了。
那就告訴他太太沒事兒?好像也不妥。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外加陳郎中對外的說辭,可不單單是為了扳倒老太太,還要提防幾個虎視眈眈的姨娘呢。知道太太的身孕出了毛病,姨娘們便不會輕易動手,反之呢,還不全都各自想轍去了?
“秦媽媽帶著山杏去東耳房歇會兒,我帶著六弟進去看看太太。”陸清寧眼下也沒什麼好說辭,只得先把下人打發了。
也許是原主兒陸清寧就是個孩子的緣故,陸文淵雖然才從千疊園搬出去沒多久,她根本就不瞭解他的奶孃和丫頭是何種人。眼下這種時候,也沒空兒瞭解下人,先打發了是真的。
“娘,娘您怎麼樣了,娘您頭疼麼?”陸文淵被陸清寧領著手進了屋,一眼就瞧見謝氏臉色焦黃的躺在床上,冬日裡的束額巾也被翻出來戴上了,淚水立刻滿滿的汪在了眼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