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你太矮了,若不是這雙鞋子,你的頭頂還不到薩克裡菲斯先生的胳肢窩!”弗洛爾嘆口氣,安慰她說,“好啦,忍耐一下,我敢保證不會需要很久的。過來,把面紗戴上好嗎?”
一個年紀略大的婦人湊過來小聲問:“神官先生等候很久啦,可以讓他進來了嗎?”“好的。”弗洛爾點頭回答。
撲通!莎拉心跳加快了,想到薩克可能對她抱有的念頭,手腳就不自在。她張開嘴搖頭,想告訴弗洛爾她還沒準備好,可是真該死,她看見薩克從另一邊走過來。
他身著雪白金邊的祭司服,脖子和腰間掛著複雜的飾物,烏黑的頭飾像是少女的長髮一直垂到腳邊,額頭還畫著奇怪的符文,渾身上下透著既神秘而又莊重的氣息,完全變了個人似的。莎拉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薩克的吃驚絲毫不亞於莎拉,他幾乎認不出她來。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嘴唇小巧圓潤,面板白皙,火紅的頭髮令人炫目……不,這些他早就知道了,但顯然之前的認識遠遠不夠。那條潔白素雅的紗裙多麼適合她,彷彿她生來就是花之女精,纖細優美而純潔,任何裝飾都是多餘的。
他們兩人就這樣長時間相望著,彼此都不知道,在不知不覺間,自己給了對方多麼大的好感。在思想上,這種全新的蛻變就像是一股清新的泉水,在莎拉的心裡流淌出來。
噢,糟糕!她突然意識到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了太多時間,於是慌忙拉起面紗,遮住自己的臉,藉以掩飾失態。這時候,簾幕外老村長熱情洋溢的聲音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臺下沸騰的歡呼聲。莎拉知道,該是出場的時候了。
“妖精粉在左邊的口袋,右手拿權杖……荊棘藤蔓要交叉繞三圈,打三次結,然後等神官先生的第一段話結束,再繫到另一個罈子上,千萬記住!”弗洛爾再一次在莎拉耳邊叮囑。
“好的。”回答頗為緊張。
“不用太擔心,梅先生會在一旁提示你的。好了,現在抬頭挺胸深呼吸,笑得自然一點,慢慢向前走,注意別被裙襬絆倒。好極了!莎拉,就是這樣!”弗洛爾拉開簾幕,讓親切的陽光和期盼的笑臉迎接她。人們停止歡呼,屏住呼吸,虔誠地舉起手,真心禱告。莎拉就像一朵嬌小、動人,還帶著初晨露珠的白色玫瑰,一點一點地在人前綻放了……
噢,不!太不幸了,我們的小玫瑰跌倒了!
薩克和弗洛爾同時用手遮住眼睛,老天!那情形實在有些慘不忍睹。梅先生的鬍子幾乎要飛起來了。可憐的莎拉試圖翻個身子爬起來,但她那礙事的鞋跟簡直比油鍋裡的煎蛋還滑溜,怎麼都支撐不了。四周鴉雀無聲,無數雙眼睛望著她,充滿著懷疑、擔憂或者同情,卻又由於善良的心支使,刻意做出並不在乎的神情。
就在莎拉孤立無援的時候,神官出人意料地走了出來。他宣讀了一篇祝福詞,然後平靜地蹲下身,向花之女精問候,並把她的高跟鞋一隻接著一隻脫下,使得雙腳宣告解放。他的動作那麼嫻熟自然,神態平靜而溫和,以至於他將莎拉抱起來走到梅先生面前時,人們完全相信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熱烈的掌聲再一次響了起來。弗洛爾總算又開始呼吸了,她翻著白眼說:“感謝莎拉,我的壽命減少了五年哪!”
在此之後,權杖牢牢插在了祭臺中央,荊棘藤繞了三圈並在適當的地方打了三個結,妖精藥粉也撒在了祭壇裡,五彩繽紛的焰火如人們預料中地猛烈升起,直衝雲霄。神官用他平穩溫柔的聲音祈禱時,人們排著隊伍有條不紊地從花之女精手中領取象徵祝福的鮮花。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緊接著是一場隆重的婚禮。人們給今年的三對新人讓出道路,讓他們跪在神官前面,由花之女精把特別準備的大束花球賜給他們。新娘和新郎帶著某種興奮卻又害臊的神情,手牽著手,用心體會人生最幸福的時刻。望著他們,莎拉由衷地笑了,打心底裡為他們祝福。
“噢!她終於堅持下來了,真了不起!”簾幕後頭的弗洛爾調侃地對周圍的姑娘說,語調活像是個欣慰的母親,彷彿在說:“我那醜陋的女兒呀,她終於把自己嫁出去了,真了不起!”海絲吃吃笑了。
這時德蘭米雅轉過頭來問:“我說,你們不覺得這段時間太長了嗎?他們現在是不是應該……”
莎拉察覺到了不對勁。祭臺下逐漸安靜下來,數百雙眼睛,無論黑色、灰色、金色還是銀色,全都專注地望著薩克和自己,這其中尤屬新人們的眼神最為熱切。莎拉掰著手指頭,絞盡腦汁計算自己是否漏做了什麼,卻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