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中寺。
司空陳耽、司徒袁滂、太尉張顥,尚書令曹節,尚書盧植、劉陶、梁鵠等,中常侍張讓、孫璋等,侍中楊琦、黃琬等,皇宮之內的一眾高官,還有侍中寺的一眾大夫和郎官,此時盡皆立於後院的雞舍外。
只因,此時雞舍內的一隻雞。
一隻長著雞冠,毛色赤豔鮮麗的雞。
“是誰大膽,敢在皇宮之內養雄雞?”張顥率先開口問道。
他這一問,頓時引來幾人反應。
首先是陳耽,他主動和張顥拉開了一些距離,那感覺就是和這類人同為三公感到恥辱。
接著是曹節,略顯無語地看著張顥。
楊琦則是望著孫璋等人說道:“皇宮之內不準有雄禽,張太尉莫不會這都不知曉?”
張顥面色頓時尷尬不已,他此前都未在臺閣任職過,哪知道這些。
而且楊琦這話讓一眾宦官面色都極為難看。
楊琦這是指桑罵槐,還偏偏還不了嘴。
“是誰把雄雞放進去的?”孫璋沉聲道。
侍中寺養的均是母雞,這忽然出現的公雞隻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入。
如若不是,那這就絕非小事。
只因這涉及到一名為“雌雞化雄”之事。
西漢時就有記載,漢宣帝黃龍元年,未央宮內便發生了這等事情,雌雞忽然長出了雞冠,變成了公雞;漢元帝初元時期,丞相府的雌雞不僅長有雞冠,還有了雞距,甚至還會打鳴。
而在這些記載之後,便是王莽篡位。
所以這有著極強的政治意味。
“雞舍內雞的數量每日都有人校驗。”楊琦開口道。
“那便是有人偷樑換柱,換了只雄雞進去。”孫璋馬上又說道。
能明顯感覺到他很急,但從此時曹節一言不發的表現也能看出,他急得並無不對。
因為此時既無有實權的外戚,皇后宋氏也是劉宏的結髮妻子,端莊賢淑、為人寬厚,外戚和後宮干政都不存在。
那麼如果真有雌雞化雄,隱喻的便是他們宦官。
他們宦官行了宮刑,非雌非雄,不正是這化了雄的雌雞,非公非母?這焉能不急!
“孫常侍,此地往來者不少,何人能在一眾侍中和黃門侍郎眼皮下偷樑換柱?至於散班後前門落鎖,便無人能再進來。”楊琦接著說道。
這一下把孫璋說得啞口無言,他畢竟不在侍中寺,對這些細節無從知曉。
曹節此時把目光望向黃門侍郎,此時的黃門侍郎均由宦官擔任。
那幾個黃門侍郎均點了點頭。
“真假與否,捉出來看一看便知。”曹節見狀說道。
“對,看一看便知,若是真有人膽敢偷樑換柱,霍亂臺閣,必定要讓其死無葬身之地,不,便是今日這侍中寺的所有人都逃不了干係!天下眼前弄虛作假,豈不要翻了天?”孫璋望著楊琦等人憤憤道。
曹節微微皺眉,卻也未說什麼。
雞圈的門被開啟,一群中黃門進去開始抓那隻雞。
這侍中寺,大漢帝國的臺閣要地,霎時間遍地雞毛。
在鬧騰了一刻鐘後,那隻“公雞”終於被逮著了。
看著已經被捆住腳,放到後舍眾人眼前的公雞,眾人表情也是各不相同。
今天出了這麼一件大事,無論結果如何,都註定要有人遭罪。
孫璋回頭使了個眼色,他身後一個心腹小黃門旋即上前檢查起來。
此時無非要確定兩件事情,第一件是這雞到底是雌還是雄,第二件若是雄雞,是不是被煽過。
只要有其中一件事被確定,今日侍中寺必然會有一陣血雨腥風。
小黃門檢查的很仔細,但是檢查到最後,他那原本就白淨的臉色白的已看不到血色。
很顯然,這隻雞並非以上兩種情況的任何一種,而是一隻確確實實雄化了的雌雞!
孫璋見狀快步上前,此時也顧不得什麼髒不髒,奪過公雞自己檢查。
等檢查完,他的臉色也一下煞白。
此時眾人已是議論紛紛。
昔日董仲舒定下“天人感應論”,認為人效仿天之形象而生,人為天之副本,因此人與天是同類,而“同類”事物之間會出現相感相動的現象。
人類社會的治亂興衰狀況會影響到天道執行;反之,天也會透過災異或祥瑞來體現人間社會治理情況的評判。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