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不小心撞見巴旦,趕忙羞澀地側過身去。
狼飽食之後,安詳地伏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母狼任公狼用長舌愛撫自己的脖子、前胸和背,流露出無比慰藉的神情。公狼索性摩挲母狼的後胯。它們,也許愛得太深,無需顧及丹青和巴旦的存在,竟在月色下的火堆旁盡情地表達愛意。
巴旦的目光從撫愛的精靈移向火苗,他似乎陷入了美妙的遐想之中。
“你同他愛得深嗎?”巴旦突然向丹青發問。
丹青看了看他,不知怎麼回答?
“就像我和卓瑪那樣?”
巴旦曾經私下對丹青談過他和卓瑪的羅曼史。卓瑪是個溫柔又野性的牧女。巴旦故鄉的牧場有許許多多叫卓瑪的牧女。而巴旦則是卓瑪們眼中勇敢的騎手。為了得到這個剽悍的騎手,卓瑪們在約定好的日子裡舉行了一場搏鬥,誰鬥勝了,誰就有資格和心中的騎手同在一個馬背上自由飛奔……聽得出,巴旦和卓瑪的確愛得很深。
“你倆吻過嗎?”
“巴旦,你你你?”
“我知道你們漢族男女的德性。”
我愛的他,此刻還在英國的星空下做夢。我愛他,他卻不愛我。秘密一旦說出,丹青感覺太丟面子。望著藍得發慌的夜空,她忐忑不安。
“你們漢人,你們漢人真沒出息。”
怎麼啦?你怎麼啦?丹青望著巴旦。
“連這點小意思也跟他媽的老外學。”
巴旦,你,這是譏諷?還是嘲弄?
“我們,我們那個牧場從來不流行這個。”
丹青呆呆地遠望,不言。她晃悠感覺有一縷風是從英國吹來的,風中的他看不清身影,風吹散了火苗。
巴旦仰視星群,輕聲地吐出一句:“要愛,就愛得徹徹底底。”
怎麼個徹底?丹青回過頭,緊巴巴地盯著巴旦。
巴旦低著頭,嚼著草根,那目光像是穿越了幸福的沼澤。他忽然站起身,向著黑暗深處跑去,很快的又停了下來。然後,流著淚,跪拜雪地,對著天邊的星星大聲祈求:“卓瑪卓瑪卓瑪,你說過你會等我回來的,卓瑪卓瑪卓瑪,你可記得我們曾經一起在星光下洗溫泉。。。 。。。卓瑪卓瑪卓瑪,借我一雙翅膀讓我飛出曠野,回到你的身邊。。。 。。。”
曠野裡的兩隻白狼(2)
巴旦表達難過的方式總讓丹青感覺他是在唱歌,那悠遠的長調就是一首獨特的牧歌,雖然有些悲傷的味兒,但依然入耳。巴旦一臉傷感,對丹青的話不予理睬。一陣沉默之後,那對白狼又溫馴地伏在土丘下深情地凝視著他們。假若我的他,還有巴旦的卓瑪此刻出現在曠野,這茫茫荒原就不再寂寞,我們也將像狼一樣在這靜靜的曠野裡繁衍出美麗的神話,就像密學院裡七彩神奇壁畫中祼仙和小勇五士相戀的故事那樣,把雄性的精氣與雌性的熾情鑲嵌在永久的記憶之中。
熾白恢弘的光與氣在東方升呈。
“噢噢噢,哦哈哈……”
巴旦情不自禁展開雙臂,唱出一曲無字的戀歌。高亢明朗的聲音,直奔如夢初醒的大地。
丹青輕輕地靠在巴旦的臂彎裡,在漸漸熄滅的火焰旁,像一隻熟得透明的櫻桃。
同他倆相處了美好一夜的那對白色精靈,在巴旦粗野又歡快的歌聲中向他們辭別了。兩隻白狼離開了土丘,不時回眸凝視丹青和巴旦。難道它倆是白花神昂雅朵布林的化身,難道它倆同人類息息相通?也許都不是,而是因為他們身邊有一堆旺盛的火。
他倆背起行裝,沿著白狼的足跡,向著曙光走去。
遙望白狼消逝的地方,煙雲過眼,瞬息萬變。地平線搖來晃去,七色的霧籠罩了他們的視野。巴旦說,白狼興許化作八輻法輪化著八瓣蓮花嫋嫋升空。這是吉祥之兆啊!
丹青聽得一頭霧水。
“轟隆隆……”
地層深處悶雷般的巨響,一切都在猛烈的顫動。陡壁崩潰,雪崩,氣浪,飛沙走石,如潮奔湧,整個天空一片桔黃。巴旦將丹青狠狠地按在地上,任憑風浪起,丹青欲掙脫,又被巴旦強勁的制服。他大聲地對她吼道——活著,只要活著,我們就能闖出曠野。
不,不,不,你活著是為了見你的卓瑪。而我,而我心中積聚已久的苦你知道嗎?為了他,我放棄了去美國留學的機會,為了他,我兩年不敢回家,長達數月不敢和爸媽說一句話,為了他,我偷偷加入科考隊伍,從南海之濱到了這遙遠的世界屋脊,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可是他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