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兒,你知道玉蘭家裡的情況嗎?她家住在哪兒?”
“玉蘭家?”十兒面露不解,“就離你家院子不遠呀?往西邊去,最破最舊的那一排房子就是,從東數到西第三間。”頓了頓,她偷笑著湊近春瑛,小聲道:“玉蘭也是個不走運的。她老子娘原是前頭太太的陪房,聽說以前很風光。只是前頭太太死了,如今的太太進了門,便丟了管事的差使。後來靖王妃出嫁,把生母的嫁妝陪房都帶走了,玉蘭的爹卻偏偏生了病,老太太嫌不吉利,便沒讓他們一家跟去,只有玉蘭的大姐彩筠,因為是靖王妃近前侍候的丫頭,才陪著出了門子。原本大家看玉蘭可憐,為人伶俐又說話和氣,便待她親近,後來發覺她不是個好貨,才疏遠了的。”
春瑛聽完這番話,心裡有數了,只是自己出府不易,要怎麼聯絡上玉蘭家的人呢?正煩惱間,她忽然想起太太的吩咐,嘆了口氣,便起身往正院去。
磨磨蹭蹭地來到正院前,還隔著老遠的距離,便聽到有人在那裡爭吵什麼。走得近些,才聽清楚是一個太太院裡的媳婦子在教訓人:“……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太太是你想見就能見的麼?!這麼一點小事,也敢拿來打攪太太?你是不是不懂規矩?!”
她教訓的那人背對著春瑛,看不清長什麼樣子,身上穿著很樸素的藏青色布衣裙,低頭恭謹地對那媳婦子道:“還請嫂子通融一下,讓我向太太討個恩典。再過幾日,我們夫妻就要出發到西山莊子去了,想趁著今日是孩子他爹的生日,一家人一起吃頓飯,玉蘭她姐姐也說好了要回來的,難得閤家團聚,怎能少了玉蘭一個?”
那媳婦子只是不屑地笑笑,便扭開了頭。
春瑛聽到她們提起玉蘭,便慢慢走過去,打量著那名青衣婦人。
太太房中的海棠從院裡走了出來,皺著眉頭對那媳婦子道:“嫂子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在這裡大呼小叫的,是嫌太太不夠丟臉麼?!”那媳婦子訥訥地收斂了神色,恭謹地退了下去。
海棠面露笑意,柔聲對青衣婦人道:“嬸子莫怪,不是我們不肯通傳,而是玉蘭早在上個月就調到晚香館侍候表小姐,不在太太院裡當差了。前幾日表小姐回了霍家,玉蘭也跟了去,即便太太有意讓你一家團聚,也不好開口的。難道玉蘭就沒跟嬸子提起?”
那青衣婦人身體晃了晃,才向海棠福身下拜:“既然如此,卻是我魯莽了。玉蘭那孩子幾個月都沒回家,我們也不知道這些,多謝姑娘相告。”說罷便黯然地轉身離開。誰知旁邊的兩個媳婦子卻在那裡“竊竊私語”:“這麼大事都不跟家裡說,玉蘭這是鐵了心要攀高枝呢!”“可不是麼?那種沒用的爹孃,挨著也是倒黴,那丫頭要是聰明,就知道該巴著誰!”
青衣婦人忽然變了臉色,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見她們只是偷笑,便憤然甩袖離開。
海棠暗暗嘆了口氣,瞪了那兩個媳婦子一眼,轉身瞥見春瑛在旁,忙道:“你是來領名冊的吧?太太如今正有客呢,怎的不早些過來?你等著,我這就拿給你。”說罷回院裡轉了一圈,拿了一本冊子塞給春瑛。
春瑛抱了名冊,便快步追上那青衣婦人,一直跟著她走到過道處,見前後沒人了,才追上去叫住她:“嬸子,留步!”
那青衣婦人回過頭,臉上還帶著憤怒的神色,迅速收斂了,有些驚訝地問:“你是……請問有何貴幹?”
春瑛笑著行了個禮,道:“我叫春兒,姓路,您是范家嬸子吧?咱可是鄰居呢!”
青衣婦人范家的恍然:“原來是路家的閨女,小時候見過,這兩年倒沒怎麼見了。你有什麼事?”
見對方態度淡淡的,春瑛索性開門見山:“我在晚香館裡當差,跟玉蘭一起到霍家去了,只是被派回來辦事。嬸子,你可知道……玉蘭如今病得不輕呢!”
范家的臉色一白:“什麼?!她病了?!”
“我看著她氣色不錯,可大夫說是病了,還會傳染,因此表小姐不讓她出房間,除了每日送食水過去,還不許人跟她說話呢!”春瑛進一步道,“可是玉蘭實在病得厲害,嬸子,你說多奇怪呀,她居然叫我回府跟太太說,讓太太馬上派人去接她回來呢。她莫不是病糊塗了?!她一個丫頭怎麼能說這種話呢?還逼著我一定要幫她傳話,我實在是為難得緊……”
范家的面露異色:“你說什麼?!她真的這樣說了?!”臉上神色變幻。
“是呀,我實在煩惱。”春瑛深吸一口氣,添上一句,“太太好象很看重她,但她也沒理由這麼做呀?表小姐都叫她安心養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