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想法籠罩在魚悅的腦海當中,不停地反覆問著他自己。
“假如明天我要死了,我有什麼遺憾?沒有見到月光,約定了的,不該丟棄下哥哥,我該對他說對不起的,我愛他們,他們可知道,因為他們是我最重要的人,假如明天我要死了,我有什麼遺憾,我的脊樑筆直卻沒有力量,我來到這裡,到底……要尋求什麼?”
魚悅的腳步停在隨伯祿他們的房間門口,他緩緩地伸出手,輕輕地敲擊了一下房門。
“……是您?魚先生?”隨知暖開啟房門,卻看到了一個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我來,我來做一件事情。”魚悅衝她笑笑,伸出手摸了下她的頭頂。
屋子裡,隨家三父子還有隨知閒都在座,雖然無能為力,但是最後的時間,這家人期盼可以聚集在一起迎接最後的時間。當魚悅走近房間,這幾人都很詫異地站了起來。
魚悅緩緩地,有條不紊地走到隨景深的面前,現在,他長得很高,比隨景深要高上半頭。魚悅嚥下吐沫,張張嘴巴:“我……希望,希望您可以擁抱我一下。”
屋子裡的人驚訝地互相看著,發生了什麼事情?
魚悅笑了下,顯然,他的要求嚇到他們了,他澀澀地笑了下:“相信我,我沒有惡意,我只想得到一個父親一般的擁抱。這樣就是死了,也許我的遺憾會少一些。”
隨景深呆了下:“當然……好吧,孩子。”
隨景深伸出手擁抱了一下魚悅,魚悅沒有動,他閉著眼睛,努力地感受著,在這之前他幻想過無數次,最起碼,在童年的時候幾乎每天他都在幻想著,幻想著得到一個這樣的奢侈的擁抱。他感受著,努力感受,期盼這樣的感覺能深深地鑲嵌進他的骨髓,他的靈魂。
隨景深緩緩地放開魚悅,魚悅嘆息了下,衝他微笑:“謝謝。”
他看下週圍驚訝的人們,他環視了一群,他始終在笑著……
魚悅來到門口,站在隨知暖的面前,再次撫摸她的頭頂:“要快樂地過完你的人生,假如你不快樂,就想下這個城市的經歷,這樣你會覺得生命不易,應當珍惜。”
魚悅說完伸手從袍子的口袋摸出一個畫得非常精緻的陶壎。
“只是小玩意,別嫌棄,知暖是最可愛的女孩子,我祝你幸福。”魚悅把陶壎放到隨知暖的手心。
隨知暖遲疑地接過陶壎,那個陶壎很小,很精巧,上面沒有一貫的人魚圖畫,綠色的草坪上,一個快樂的女孩,坐在鞦韆上,兩個少年開心地推著鞦韆。
魚悅慢慢向前走著,他的身後隨知暖追出房間,隨景深、隨景緻、隨伯祿、隨知閒也跟隨其後。
“魚家哥哥,你說,我們會活下去嗎?”隨知暖抱著陶壎,聲音顫抖,帶著哭腔大聲問。
魚悅緩緩回身,伸出手豎立起大拇指,他用大拇指指下自己:“會的,因為有我在。”
火焰中,烈火燃燒的水琴赫然顯現,沒有什麼可以遮掩的。是的,沒有什麼值得遮掩的了。
電梯門緩緩的關閉了,隨景深突然仰天長嘯:“不!不會……我不相信!〃
他向前跑,隨伯祿一把抓住他:“你要,去哪裡?景深?”
隨景深指著樓梯的方向:“爸,你看到了嗎?你看到嗎?”
“看到了。”隨伯祿掙扎著,艱難地說出那個答案。
“他……他是,他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您看到了嗎?他是我的吱吱,我丟了的吱吱!”隨景深大叫著,掙扎著。
“即使,是,他是吱吱又如何?”隨伯祿反問。
“我已經把他丟了一次,爸,我……”隨景深張張嘴巴,突然想到什麼,是啊,即使他是吱吱又如何?此時此刻還有什麼其他意義嗎?
“我們樂醫,從出生就揹負著不該承擔的東西,即使這樣我們依舊是個人,我們也會犯錯,有些錯,我們能改過,有些發生了,就再也無法改過,不管他是誰,他是個樂醫,他此刻要去做他應該做的事情,不管他是你的什麼,你都不能再去幹擾他。”隨伯祿看著兒子幾欲崩潰的樣子勸說。
隨景深掙扎了幾下,終於放棄,他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人們一團霧水的看著他,看著一向冷麵無情的男人失態的嚎啕大哭。他的嘴巴絮絮叨叨地嘮叨:“剛才……我沒有好好抱抱他,我沒有好好抱抱他……”
隨景深哭了一會,突然站起來,他抓住女兒的手:“知暖,快去……去抱抱你的哥哥,快去啊!”
隨知暖猶豫地看下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