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高起來,我突然好後悔接這對客戶,也好想告訴他們,再說下去,就沒時間拍照了。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已經忍了很多年,但是我不允許她把手伸到兒子這裡,她給兒子吃都快發餿的東西,天冷天熱不知道換衣服感冒那麼多次,不愛給孩子洗澡,慣得孩子不吃飯不做作業就愛玩手機,你自己想想,這些我跟她說了多少次,你自己又說過多少次?好,我要送孩子去唸個好一點的小學,錢不夠,讓她把工資卡拿過來,你捫心自問,我有什麼錯?她憑什麼不肯把錢拿出來?”
“你看你說的這些,都是多大的事!就為了這個吵著要離婚!得了得了,再嚷嚷就丟人了,我說你也別作了,你開你的會,我上我的班,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
嗯,這麼一聽是沒什麼好離婚的,我勉為其難看了一場戲,兩個人最後沒有離婚最好,我還在想著呢,沒想到先是“叮”的一聲,像是手機提示音,然後緊接著就“哐當”一聲,那位女士把我的水杯給打翻了一個。
“姓方的!你……你不是人!”
我懵了,這又是怎麼回事……
只見女的拿著手機讓男的看上面的照片,男的一看,整個人就不對勁了,伸手就要把手機拿過去,女的動作更快,手機收好,如果剛才她是鬧脾氣,那這下子就真的是氣炸了。
“她是誰?”
男士沒有說話,他伸手來開領帶,解開襯衫的第一顆釦子,女士吹得蓬鬆定型的頭髮突然間就這麼沒有力量地塌了下來,她歇斯底里,卻又強忍著哭腔,保持著最後的高傲直視著男人的眼睛,問他:“什麼時候開始的?”
“這事回去再說。”男人試圖把女人拉走,女人手一甩,又打爛了我一個杯子。
杯子裡,我給他們盛的水,就這樣灑在地板上,和剛才那一小灘水漬合為一體。
女人先是蹲在地上,哭出聲來,妝也花了,衣服也皺了,男的一邊去碰她,一邊抱歉地看著我。
我很是尷尬。
最後女的是被男的硬拽走的,工作室裡氣壓極低,我拿著相機,木木地站在屋子中間,看著那灘水漬,順著地面的坡度,細細小小的一道,流向門口。
我原本連主題都想好了,“路口”就是他們的狀態,他們站在十字路口,一人向左,一人向右,曾經交疊過的人生不再繼續,各自走向不再有對方的新路線,也許這兩條路是平行線,兩個人都不再有交匯的一天,也許,在下一個路口,兩人兜兜轉轉,又再一次遇見。
收拾好屋子,紀曉梵給我送來她親自燉的花旗參烏雞湯。
“我一朋友的媽,前兩年腦袋裡也是長了個瘤,以為沒治了,後來手術切掉,好了,老太太現在天天跳舞,身體比之前還要好。我還有一大學同學,真不騙你,也是腦袋上長了瘤,切了,好著呢,去年結婚了,前幾天,小孩都出生了。”
我知道她說的不一定是真的,但我還是很真心地感謝她:“紀曉梵,你對我還真的挺好的。”
紀曉梵用笑來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哈哈,你比我小差不多一歲,這麼些年我一直把你當妹妹,你都沒察覺嗎?”
“我資質愚鈍,不然物理也不會不及格了。”我脫口而出,卻自己都覺得有些怪異,想趕緊找些別的話來轉過去,電話響了。
紀曉梵隨口問了句“是誰”,我也就隨口答了句:“我姐夫。”
她一愣,我咧開嘴,看著她,笑著接了電話:“陸煒啊……”
一個軟軟的抱枕砸向我,我靈活地一閃,躲過了。
“在哪Happy呢?巴塞羅那還是佛羅倫薩呀?這次出去什麼時候才回?”
電話那頭陸煒的聲音一如既往地爽朗:“怎麼,你想我了啊?”
“你是不是感應到紀曉梵就在我旁邊,這句話是要說給她聽的吧?要不要我幫你問問她?”
陸煒像求饒一樣:“別了,我可不想浪費國際長途跟她吵架,對了,今年你生日沒得幫你過,我讓紀曉梵給你買了蛋糕,她給你帶了沒?”
這兩個人這麼多年一直是這個樣子,像沒長大的小孩,一見面不是鬥嘴就是拆對方的臺。
我看了一眼在給我盛雞湯的紀曉梵,答道:“帶啦,我吃了,謝謝啦。”
“哈哈,就這麼一個蛋糕就滿足啦,得,那我也不用去想要給你補個什麼生日禮物了。”
“你要不要跟紀曉梵說說話?我把電話給她?”
陸煒:“別別,我忙著呢。夏小滿,手術那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