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韓王然的確稱得上是當世最勤勉、最節儉的君主了,縱使是儘可能希望將每一筆錢都用在國家建設上的魏王趙潤,也做不到如此節儉。
還差一筆錢啊……不,還差很大一筆錢。
在聚精會神地統算了許久後,韓王然放下了手中的毛筆,臉上頗有些疲倦。
“咳咳。”
忽然,他咳嗽了兩聲,下意識地裹緊了披在身上的羊皮毯。
見此,伺候在兩旁的內侍,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擺在殿內正中央的青銅鼎爐,只見鼎爐內的炭火已十分微弱。
對視一眼,其中一名內侍在旁勸說道:“大王,添一些炭火吧?鼎爐內的炭火已經不旺了……”
韓王然抬頭瞧了一眼,笑著說道:“似這般就足夠了,寡人身上不是還有禦寒之物麼?”他輕輕抖了抖蓋在身上的羊皮毯。
左右內侍對視一眼,不免感到有些心酸,堂堂他韓國的君主,何時竟淪落到如此田地?
可能是察覺到了諸內侍的心情,韓王然稍一遲疑,說道:“罷了,那就稍稍……稍稍添些木炭吧。”
聽聞此言,當即有一名內侍欣喜說道:“奴婢這就去準備。”
片刻之後,這名內侍去而復返,手中提著一桶木炭,不住地朝著鼎爐內丟著木炭,彷彿是恨不得將這一桶木炭都塞到鼎爐內。
見此,韓王然連忙制止道:“稍稍添幾塊就行了,添地越多,燒地也越快……”
在無聲的嘆息中,那名內侍放下了手中的木桶,回到了韓王然身邊。
因為添了炭火,青銅鼎爐很快就重新燒旺,逐漸驅散殿內的寒冷,使得韓王然此前稍稍有些凍僵的手指,也重新變得靈活起來。
……這些,是今年內治所必須的開支,不能再省了。可這樣的話……
裹著羊皮毯揉了揉額角,韓王然眉宇間露出幾許憂慮。
事實上,韓國內治所需的開支並不算多,至少相比較近兩年的軍費開支,簡直就是微不足道。
韓王然必須承認,魏國設計逼迫他韓國與前者展開軍備競賽,這著實是一招相當狠毒的陽謀哪怕你明知道魏國的意圖,亦不得不被魏國牽著鼻子走。
以己之長,攻彼之短……果真不愧是當年名震中原的魏公子潤,深酣兵法韜略……
正襟危坐,將雙手放在雙膝間取暖,韓王然冷靜地估測著他魏韓兩國局勢的走向。
儘管魏國那招寧可自損八百也要叫敵人折損一千的陽謀的確是相當厲害,使得他韓國的治內速度被嚴重拖累,但就目前而言,這招計謀還無法擊垮他韓國。
更要緊的是,雖說是被迫與魏國展開軍備競賽,但韓國也的確因此而加強了國內軍隊的實力,並且在邯鄲北郡、鉅鹿郡等地提前做好了本土戰爭的準備,倘若魏國此刻傾巢來攻,還真不見得能在短時間內攻陷他韓國。
正因為如此,韓王然認為魏國不會輕易開戰,只因為魏王趙潤是一位對兵法相當精通的君主,對方很清楚:倘若魏國對韓開戰,只要沒能在短時間內攻陷韓國,那麼,楚國就很有可能趁機對魏國發動夾攻。
別看魏楚兩國有聯姻之情,楚王熊拓乃是魏王趙潤的內兄,但在事關兩個國家利益的前提下,無論是熊拓還是趙潤,都絕不會手下留情他們頂多只會在擊敗對方後,保全對方的性命,並給予對方一世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因此,哪怕是在戰略上輸得一敗塗地,韓王然還是沒有失去信心,仍然在艱難地為楚國牽制魏國,並且,尋找著可以利用的魏國的弱點。
……目前魏楚韓三國,魏國應該是最拖不起的,既然魏國未必能在短時間內攻陷我大韓,那麼,趙潤他會不會另闢蹺徑,率先對楚國用兵呢?
不得不說,儘管目前的韓國局勢頗為艱難,但韓王然最最擔心的,卻仍然還是魏國是否會改變主意攻打楚國,這也難怪,畢竟他韓國雖然自守有餘,但卻已經無法再給魏國造成太大的威脅,縱觀整個中原,恐怕也只有那號稱可以出動四百萬軍隊的楚國,才有擊敗魏國、將這個中原霸主拉下寶座的可能性。
因此,楚國萬萬不能有事,否則,萬事俱滅。
就在韓王然暗自沉思之際,忽然有一人邁步走入殿內,韓然抬頭一瞧,這才發現是一名內侍。
“大王。”
只見那名內侍走到王階之下,躬身拜道:“莊公在宮外求見。”
聽聞此言,韓王然精神一震,連忙說道:“速速有請。”
片刻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