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心!
一把火在胸中燒騰,宮靜川暗作吐吶,沉沉逼出那股滯礙。
“你想幹什麼?”單袖一落,二度壓住她妄圖坐起的身子。
“宮爺,我得回去,我娘她——”
“都這麼晚,城門早關了,如何回去?要走,明日一早再說。”
聞言,她果然不再吵著回家,只是眉心輕鎖,仍十分苦惱似的。
宮靜川繼而道:“你孃親那邊沒事。”
夏曉清先是一怔,盯著他看,雙眸微微瞠著。
他極簡單道出一句,她卻覺他其實做了些什麼。
他神情冷峻不豫,眼底點點的流火又似情動,讓人看不真、道不明……她心裡發燙,暈暈然,嚅著唇,舌尖未及彈出話語,他已先她出聲——
“老大夫所開藥方有安眠功效,你累了就睡,別逞強。”
“唔……”眼皮真的好沉。
“睡吧。”
夏曉清終於認了,放棄抵抗那潮水般一波波通來的睡意。
鼻間的紫檀氣味安定她的心神,藥力隨氣血流遍四肢百骸,她膚孔舒張,感覺身軀溫暖且飄浮,這一刻,她忘記這房、這榻、這床被褥屬於誰,只想安棲下來,在這小小所在寧靜睡下……
一再阻撓她起身的那隻袖子輕輕撩開她的發。
袖中的手探了探她的額溫,確定熱度已緩下後,他撤袖,深思的目光仍落在她的眉眼口鼻,看得格外仔細。
心中……嗯,確實有情,憐惜之情。
他是憐惜她的。
人與人之間交往一深,視彼此為友,他對她有了這樣的情感,那也理所當然。
弄懂了內心迷惑,他表情稍霽,又在榻旁坐了許久,久到足以毀掉姑娘家清譽那樣久……
寢房外的簷廊石階下——
“還沒出來?!”躲在石階下觀察動靜的小姑娘扭起兩道英氣勃勃的眉,齜牙咧嘴。“這對嗎?對嗎?都不懂身教勝過言教,只會嚴以律人,寬以待已!”
“小姐,拜託您小點聲啊……”如意緊張低語。
挨在一旁的如福絞著十指,明明很想溜走,卻又很想等下去,就不知主爺今夜是走、是留啊?呼——呼——快沒法兒呼吸,心兒怦怦亂跳,要跳出喉嚨了!“
“趁著月黑風高之際欺負良家婦女,這時候也只有大義滅親了!澄心,咱倆一起衝進——唔唔……”嚷嚷的小嘴被兩丫鬟及時捂住。
明玉再次扭眉,待要掙扎,一道高大黑影從身後將她們完全籠罩。
一見那人,如意、如福很有默契地收手,任由大小姐和小小姐落進來者手裡。
“臭無惑!我趕著行俠仗義,你放開我——”
青年使出絕頂輕功,挾了人就飛,使得明玉那聲驚天叫囂聽起來彷彿是從隔壁的隔壁的小院發出,都聽不太真嘍!
第十二章
到此,簷廊石階下的監看少了兩個小主子壯膽,自然是草草收場,散個精光。
至於寢房內,宮靜川即便聽到外頭的小小騷動,也未去理會。
他看著榻上那張睡顏,思索著一個可能。
“不如來幫我吧?”語氣低緩略啞。“不是大材小用當個『西席』,是真的為我所用,如何?”
沉睡的姑娘自然無法答話。
他淡淡勾唇,伸手再次探她額溫,這一次,他掌心在那微汗秀額上停留久了些,目光淡掃,忽而停駐在那一點芳唇上……
想什麼呢?!
他倏地收回手,像被燙著似的。
清俊面龐無表情,重重吐出一口氣之後,他又深深看榻上人兒一眼,終才起身走出自己的寢房。
翌日一早夏曉清燒退玉頰雖猶虛紅但精神已好上許多。她急要進城返家馬伕大哥早備妥馬車等在門前她謝過又謝待上了車卻見宮家大爺也在。
“一起吧。”宮靜川一貫地您然淡定。
她想他進城應有事待辦順路一起理所當然得很。
於是這輛不太大的馬車一啟程,裡邊多了他,前頭多了他的小廝,除“邢”的大叔。
與宮大爺雖算不上完全獨處,但如這樣對坐車內,膝部幾要相觸,淡淡紫檀氣味似從昨夜夢中一路跟出夢外,夏曉清頓覺體熱又高了些……不該相親卻相親,有時會讓心蠢蠢欲動,失掉自知。
她斂下眉,交握雙手,十指微微絞緊。
“肯不肯跟我回北方?”對座男子讀著今晨甫送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