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打!”起身離開那刻韓朗揮手:“打到他說話為止!”
桌上那片紙隨即也不見了,被韓朗收進了袖管。
“夫差也是夫,伴君如伴虎。
君瑞若是君,過牆何必梯。”
紙上如是寫。
夫差者王也,君瑞者賊也,這華容的膽是比天還大,居然諷刺韓王爺竊國做賊。
韓朗一路冷笑,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開始對那一根蔥似的軟肉感興趣。
“打到他腿斷為止好了。”想到這裡韓朗突然頓步:“我倒一時忘了,將個啞巴打到說話,可不就是把他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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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起是京城一個無名的小攤販,唯一會做的生意就是早上賣粥。
而每天讓他心跳最厲害的時候,就是清晨為一位特殊的客人盛粥。
這特殊的客人非是旁人;就是鼎鼎大名的撫寧王韓朗。
事到如今,鄒起還清楚記得那第一次相遇情景:他傻傻地盯著看人家吃完,自己茫茫然地收好帳,過了很久才緩過了神;隨後逢人就說他碰到個神仙樣的人物。
那一整天都是那麼興奮,手舞足蹈介紹著,說那是個很漂亮很高貴很仙骨的神仙。
最後,旁人實在是於心不忍,萬分小心地告戒他,他心裡的神仙其實是個大惡人,大壞蛋,叫韓朗。
於是,鄒起又傻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晨,恍惚地擺好攤頭,再次見到那漂亮的大壞蛋,聽到他說“老闆,來碗清粥。”這時候才意識到,他一點都不介意別人的話,在他心目裡,韓朗就是最好看的神。
而從那時起,長得神仙樣的壞蛋幾乎是天天惠顧他的生意的,可以說大多是風雨無阻的。
慢慢地他也掌握了韓朗的規律。
韓朗有兩個貼身小廝兼任護衛,一個叫流年,一個叫流雲。
他們輪流當差,一人一天。
流年會坐在韓朗身邊陪他喝粥,流雲卻只會站在韓朗身後乾等。
韓朗只叫清粥,配他攤上自制的醬菜。
來他這裡吃早點的百姓,見這位大人來就紛紛讓坐,有的識相的離開,有的找個角落圍觀竊竊議論。
韓朗從不會熱情招呼,也不會命令人迴避,慢條斯理地吃完他的早點。
結帳的時候,也會根據他嚇走客人的數量,多給銀子。
漸漸地,鄒起早上的客頭少了很多,而韓朗給的銀子卻沒有少過。
今天天氣晴朗,他起早了,剛設好攤頭,就聽得有人問:“請問這裡哪個粥最便宜啊?”
“清粥。”鄒起隨口答道,瞥見位男子,衣衫有些破落,可樣貌英挺。
“便宜就多來幾碗!”
鄒起看看天色,時辰還早,忙招呼那人坐下。
然而結果卻出乎他意料……
“大人,這……清粥都讓這位小哥搶吃光了;要不我給您盛碗紅豆甜粥?”
當韓朗臉色鐵青地站在粥鋪前,鄒起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只好膽戰心驚回話。
韓朗揮手示意不必,在搶掉他早飯的那人面前坐了,目光打斜問他:“你是外鄉人吧,叫什麼名字?”
“是外鄉人。”那人開始頭也不抬:“在下林落音。”
“林落音……”韓朗重複,低低沉吟,將他從頭到腳看過:“好名字,出門在外做事一定很辛苦,平常用左手還是右手?”
身後的流雲嘆氣,人命真賤,老天沒眼。如果主子一知道答案,這林落音是絕對保不住一隻手了。
昨晚接班的時候就聽流年說,主子心情不佳。而從以往的經驗來看,主子越喜歡裝作若有所思,就是他越使小性子計較的時候。
可一大早沾上血腥總是不好,他思忖,小跨一步:“主子上朝聽政的時候快到了,皇上還等著呢。”
韓朗狠狠回瞪他一眼,遺憾地回轎,又故意嘆口氣:“算了,走吧。”
心腹也有不知心的時候,方才他問那句,卻不是要和林落音為難。
這人胸有丘壑武功頗高,而且還慣使左手劍,這就是他從林落音那裡看出的資訊。
方才那一問,就僅僅只是個確認而已。
撫寧王書房。
流雲跪坐在書房一角圍棋桌旁的蒲團上,專心將棋子累疊堆砌起來。一個接著一個,黑白相間。
他的主子為碗粥,下完朝到現在,都沒好臉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