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口長氣,稍許平復了滿心翻滾的躁鬱,這才沉聲開口:“沒要逼你什麼。成婚這種事,不該是在這樣逼不得已的形勢下做決定。”
他的兔子小姑娘,原本值得他以最最低眉順目的姿態捧上一顆心,用最纏綿動人的情話求著哄著,來談婚嫁之事。
不該是在如今這樣形勢所迫、利弊衡量的局面下,被迫做出決定。
趙澈勉強笑笑,垂下眼眸,故作輕鬆道:“其實,若不能提前襲爵,我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也沒礙多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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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一直都護著她,從來不願勉強她任何事。
徐靜書眼眶有些發燙了:“沒礙多大事才怪,我又不是傻的。”
孟貞並不是一個隨時都能有勇氣與趙誠銳正面相抗的人。這次她好不容易走到如此決絕的地步,是徹底解決趙誠銳這個隱患的最好機會。若錯過了這次,怕就只能等到趙誠銳百年之後了。
而在這漫長等待中,信王府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全得提心吊膽。
“眼下權柄重心逐漸轉往儲君手中,將來的局面會與如今全然不同。
儲君要的是更為清明的全新局面。眼下因人情考量、血緣羈絆甚至功勳情面及前朝遺留而被折中容忍的陳腐積弊,將來到了儲君手裡,都是需要徹底清掃的汙垢。如今皇帝陛下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許多事事,到儲君執政時會很容易被拖出來殺雞儆猴。”
這一個多月的御史可不是白當的,徐靜書的視野比從前開闊許多。
趙誠銳既無過往功業傍身,又沒什麼擔事的才能,鬼知道他往後會不會突然作妖惹出禍,牽連全家人都是有可能的。
之前與繡瑤班那個有婦之夫私通不就是?若被坐實通姦罪,信王府所有人都別想抬起頭來。他胡天海地從來只管自己縱心任性,根本不會考慮對孩子們的前程會有多大影響。
對他這樣毫無作為又通身惡習的宗親王爵,將來只要出錯落到儲君手中,絕對會被毫不猶豫地碾碎。如若能早些將信王府從他手中接過來,有百利而無一害。
她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腰身,將臉藏進他的衣襟裡,悶聲問道:“只要你成婚了,他就一定會讓你襲爵然後回欽州去,是嗎?”
趙澈淡淡“嗯”了一聲。
“我是不是很可惡?”有淚沁出徐靜書的眼角,慢慢沾溼他的春袍衣襟,“明知道該痛快答應的,這樣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對大家都好。”
趙澈擁進她,下巴輕輕摩挲她的發頂,滿眼全是痛:“唯獨對你不好。”
“你容我再想想。過兩日我再答覆你,好嗎?”
“算了,別想了。是我的錯,沒沉住氣。這事原本不該告訴你的,”趙澈輕撫她的後腦勺,歉意安撫,“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我再想別的法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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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成婚”這件事,徐靜書從未想過是和別人。
與趙澈成婚,她自是願意的。但不該是這個時候。
她一直以來堅持得有自己的小宅子再議婚嫁之事,並非莫名其妙的彆扭矯情。
“有一座屬於自己的小宅子”,那就意味著她已多少有所作為,有了自己的立身之本。那才是堂堂正正議婚的底氣。可現下她只是個最末等的小御史,這時議婚,莫說旁人,她自己都覺這實在是攀附了。
更棘手的一點是,若這時與趙澈議婚,她要付出的代價,遠不止要過自己心裡這道坎那麼簡單。
翌日下午散值時,徐靜書拉住了沐青霓,約她一道去喝酒。
沐青霓雖很驚訝,卻也非常高興:“成,今日換我請你!就去城西那家饌玉樓吧,聽說他家的梅花釀很不錯。”
說著便喊住申俊與羅真。
羅真有些歉意:“老家有親戚進京來探望我了,我得去客棧會會。”
最終便只徐靜書、沐青霓與申俊三人一道去。
問掌櫃的要了二樓背街的一間雅閣,三人便就著酒菜聊些閒話。
“聽說了麼?昨日下午,長慶公主竟單獨到皇帝陛下面前‘自首’了!”沐青霓放下酒盞,眉開眼笑。
“自首什麼事?”徐靜書茫然問道。
申俊點點頭:“下朝回督查院後我不是去記檔房取卷宗麼?正好聽到有幾個前輩同僚在談論。說是那樁‘後院殺人案’就出在長慶公主府,動手的是長慶公主的側郎楚暉。”
兩位同僚的訊息如此靈通,讓一頭霧水的徐靜書瞪大了眼。今日當值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