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向前滑動起來,穿過開啟的密封門,沿著阡陌縱橫的鋼線下方——那是一座由定位塔和導航波束所組成的黑色森林——的平臺向前移動。螺旋槳的葉片在平臺赤裸的地面上劃出一道平行線。托勒把操縱桿拉過來,速度明顯地加快了,搖擺不定的飛行橇也穩固了一些。被機身和乘客們的重量幾乎壓扁了的輪子也深深地扎人地面,攪動著地皮向前行駛。
此刻,托勒已經滑離了平臺的地面,操縱著飛行橇滑向狹長的草地,飛行橇與地面刮擦發出嘶嘶的響聲。他徑直向前,越上前方的山巒,回頭看看其他的人怎樣工作。
“你們都掌握了它的操縱要領了嗎?”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就在他回頭向後望的時候,一聲爆炸在他的前方響起。
“看!”貝斯洛尖叫著,他的聲音從頭盔中傳來,格外尖利。從草地附近的另一個山口傳出的爆炸使機身震動了一下。托勒使勁地撥動著操縱桿,以便讓飛行撬的速度再快一些。
“她們還在平臺上!”托勒叫道。趁飛行境前進的當口,他看見凱琳和楊丹都剛剛離開平臺,正賽跑似的滑過草地。“把距離拉開!你們離得太近了。”
托勒滑過山頂,將速度放慢,這時他看見凱琳已經偏到了一邊,楊丹也相應地落在了後面。一片耀眼的火光正在平臺上升騰,火焰遮掩了飛行模的蹤跡。
“楊丹!”托勒尖叫著。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還在用力地拉動操縱桿。
“堅持向前!”庫拉克叫道,“不要停下來。”
托勒的飛行橇轉了一個圈子,看見楊丹的飛行橇一側已經被滾滾的濃煙和灰塵包圍,飛行橇的機頭也被燒得焦黑。“我——我沒事……我想。”她在面罩中說。
三個更大的火球在他們周圍爆炸了,好在飛行模已經到達山頂,馬上就要越過山巔,但他們的去路卻被徑直從平臺上升起的大火阻斷了。托勒向一側傾斜了一下,他的飛行橇便沿著山坡畫了一個優美的弧形。“嘿,這很簡單!”他說,“就像滑雪橇一樣——只要向裡傾斜一下就行了。”
其他的人跟著他滑到了山的另一側,才算是從平臺上那些紀律防線的視野中消失了。在山凹處,托勒拐了一個彎,滑進兩山之間一個不算太深的山谷。可只滑了幾十米,山谷漸漸平緩,他們又一次暴露在平臺上人們的視野中,雷鳴般的群射從那兒飛來,燒焦的土地又一次被滾滾的濃煙所籠罩了。
飛行橇的速度已經無法再快了,托勒還是奮力地來回撥動著操縱桿。他的動作使得他失去了平衡,膝蓋也離開了踏板。突然,飛行模向前穿去——就像是離弦的箭一樣——螺旋槳運轉的速度也加快了。
托勒立即明白了眼前發生的事情,並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了其他的人。“在地面上,螺旋槳的阻力大,而在踏板上用力,它的阻力就會減少,”他解釋著。隨後,其他的三個人也滑過山頂,風馳電掣般地遠離了那堆對他們抱有敵意的大火。
“啊!太好了!”貝斯洛尖叫著,“僅次於空中飛行。”
庫拉克說話了:“如果我還記得我們著陸前的那一瞥,在這個星球的東南方大約有八塊陸地。”
“大約有八塊陸地?你是說它們都是沙漠嗎?”
“就像撒哈拉——那裡也是八塊。”
“從那裡經過的時候我也看過一眼,”貝斯洛說,“我看見還有河流。”
托勒隱約想起,“西風之神”號從這裡經過的時候他似乎也看見有河流,但著陸以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那天以及那天所發生的一切,都已經遙遠得如一個不可企及的夢。
再往前面就是懸崖了。“我們在前面停下來,偵察一下。”托勒說,“‘我們得找準方向,然後才是旅行。”
“好主意!”貝斯洛附和著,“不過我們不能耽擱太長時間。我不會介意在午飯前把我和紀律防線的那撥人之間拉開幾百公里以上的距離。他們可能會決定認真對待所有的這一切,朝我們追過來的。”
他們把飛行撬停在一塊小高地上,檢查機器的損壞程度。除了楊丹的飛行模上有幾塊凹痕和被火烤黑的痕跡外,其他人的機器都完好無損。托勒向四處張望,看見了從圓屋頂上升起的一簇簇絢爛、透明的銀白色光芒在清晨太陽的映襯下,如玉石一般晶瑩,離他們已經很遙遠的煙霧正在晨風的吹拂下漸漸散去。不再有殺戮,紀律防線已經放棄了對他們的追擊,或者說似乎是放棄了。
托勒的目光投向西方,淡綠色的山崖上,那如寶石一般的綠一直隨淡藍色天穹下的地平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