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帝立刻長舒一口氣,看著淡心道:“我的法子是……讓禮部尚書收你做義女,重新給你換個身份,以選秀的名義納你入宮。”
禮部掌嘉禮、軍禮、學務、祭祀之事,此外還問吉凶、待賓禮,實權相對小一些,官職也更神聖一些。以禮部尚書的女兒入宮,不會讓淡心處於風口浪尖,至少這要比雲氏的出身輕鬆許多。
更何況,禮部尚書算是德高望重,就連左相莊欽也給他三分薄面。只要淡心成為他的女兒,皇后莊蕭然便不會怠慢淡心。
這個法子,是天授帝所能想到的,最折中的法子了。
“說來說去,您還是要讓我捨棄雲氏。”淡心凝聲道:“做了禮部尚書的女兒,我便與雲氏沒什麼干係了。”
“怎會沒幹系?”天授帝耐心解釋道:“你只是表面不與雲氏親近,實際上不還是雲氏的人?朕也能用你這個身份來堵住悠悠之口,不僅不會有云氏的宿敵找你麻煩,別人也休想借你來攻擊雲氏。兩相獲益,一舉兩得。”
天授帝噙起一絲魅惑笑意,再道:“出岫夫人只會更替你歡喜。你有云氏和禮部尚書兩大世家做後盾,難道還怕朕虧待你不成?”
聽聞此言,淡心的娥眉嬌俏蹙起:“我以前從沒想過要離開雲府……奈何還是相繼離開了侯爺和夫人……”
話到此處,她卻忽然停頓下來,揉了揉自己痠痛的雙腿:“以後我就見不到雲府的人了……”
出岫、太夫人、淺韻、竹影、竹揚……她在雲府生活多年,這些人早已成為了她的親人,她又怎能輕易捨去?
“女兒終歸要嫁人,難道你想一輩子活在雲府的庇護之下?”天授帝很不贊同:“淡心,你二十五了,怎麼還像個小姑娘?”
“那也是您喜歡我這個小姑娘。”淡心嘟囔一句,仍舊不肯鬆口。
既然對方是個“小姑娘”,天授帝也只得拿出哄人的本事,故弄玄虛道:“這法子只是權宜之計,你突然問我,我一時只想到這一個……不若你先留下,往後咱們從長計議,總能找出更好的法子來。嗯?”
這最後的一個字,天授帝說得分外柔和,長長的尾音富有磁性,如何能讓她拒絕得了?
淡心生生被哄住了,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才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再然後,重新點頭。
天授帝見她如此躊躇不決,更覺無奈,而這無奈卻令他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他寵溺地替她拭去淚痕,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放到座椅之上:“總是跪著,腿不疼麼?”
淡心搖頭:“有些酸,從前都習慣了。”
天授帝一手擱置在她膝蓋之上,似有所想。半晌,又道:“我答應你,在想出更好的法子之前,我不會碰你……還有子嗣的問題,都能解決。你只需信我這一次,不要再胡思亂想。”
天授帝邊說邊看向淡心,狹長的鳳眸柔光閃爍,魅惑人心。淡心似陷進去了,在這難以言說的情愫裡無法自拔,她被誘惑著緩緩點頭:“好。”
天授帝長舒一口氣,半是戲謔半是鄭重地道:“這次你不能再反悔了,否則朕治你欺君之罪。”
人的感情是複雜的,有時連自己也無從琢磨。帝王的內心遼闊似海,裝著百姓、裝著權欲,還有鸞夙和莊蕭然。但終歸給了淡心一個獨一無二的位置,從此之後妥帖收藏。
天授帝想去吻她,可又怕失了鄭重,更不願在光天化日裡,輕薄了這嬌俏可人的女子,怠慢了這來之不易的感情。
“把賜婚的旨意還給我,現下不作數了。”天授帝再次笑嘆:“淡心,謝謝你肯留下。”
不知何時,兩人又緊緊相擁在了一起。他們都曾失去過、求不得,在愛河裡幾經掙扎悵然若失。可終究,還是等到了屬於彼此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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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凌天授元年,臘月底,三月熱孝之期剛過。天授帝下旨初開選秀之門,充盈後宮。著皇后莊蕭然主理此事,內務府協同。
翌年元月,皇后挑選三女入宮,皆封高位。其中禮部尚書之女唐心最得聖寵,入宮即封妃,賜號“淡”,取“人淡如菊”之意。
應元宮中,除卻龍乾宮、鳳朝宮、慈恩宮之外,最為奢華精緻的便要屬靈犀宮,而這座宮闕也是離龍乾宮較近的一處。因此,它歷來是寵妃的住所。
自淡心更名唐心之後,也理所應當地入主此處。
天授帝並非縱慾之人,於床笫之事上也較為剋制,一月裡寵幸后妃的次數並不多。尤其從前後宮空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