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寇賊兇殘頑劣,恐舒穆祿將軍不能應對,而我已經大病痊癒,應該擔此重任。”
我愣住了,那還是和我有關啊,是那晚四阿哥套我的話,我答錯了,我說他武藝高強,出神入化,四阿哥才覺得他是故意裝病,可是四阿哥將他支開又有什麼意圖?
“朝政上的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他看了我一眼,無神的眼眸忽然亮了兩分,“不要捲入進來。”
他的眼神裡好像有一絲關心一閃而過,快得無從捕捉,隨即又只剩下茫茫的空洞。
“沐將軍介不介意我問一個問題?”我緊盯著他的眼睛,雖然那裡面什麼也沒有,但我還是想看出一點什麼來。
“問吧。”他舉步走上木廊,向著荷塘中間的竹亭走去。
我緊跟上去,荷塘中風更大,荷葉像是波浪,在我們腳下翻滾。我微一沉思,開口道:“朝中政黨劃分,將軍肯定是心知肚明,現在看似風平浪靜,其實索額圖一事後,就已風雲暗湧,不知將軍又是哪一黨派的?”
他對我的問話一點也不覺得吃驚,還是面無表情,在竹亭圍欄前站定,靜靜望著遠處,良久才道:“我早已向皇上交出了兵權,朝中爭鬥我也不想參與進去,恐怕無法回答你的問題了。”
我死死盯著他,想分辨他是真的想隱退,還是因為信不過我,不願對我說。但他淡然如常的神色,讓我覺得他說的又是真的。可能那一場大病,那一場原因不明的大病,讓他看透了政斗的黑暗,他是真的想脫身出來。
“來找我就是為了問這個?” 荷塘的風更大了,吹起他衣袂翻飛,他仍是看著遠處接天碧葉,淡淡地問,“替誰問的?”
“是我自己想知道,”我冷冷瞪了他一眼,“沐將軍又以為我是在替誰問?還是覺得我對八爺那麼沒良心,一定是在替四爺問的了?”
“是我誤會了你,”他看了我一眼,神色不變,“政治上鬥爭的殘酷不是你所能想象,你的身份也根本做不了什麼。”
他那語氣並沒有輕視,但我聽著還是極不舒服,微微冷笑,“將軍身份顯赫又怎麼樣?以為交出兵權,皇上就會放過你嗎?北伐之事,將軍豈會看不出是陷阱?”
“你的確不是一般的女子,”他神情平靜地看了我一眼,還是面無表情,“也難怪八爺會對你另眼相看。”
“真的不能不去嗎?”我不禁擔心起來,這樣看來,讓他帶兵北伐的事真有古怪了。
“君命難違。”他緩緩說了這四個字就不再出聲,我卻更加擔心起來。
“辦法肯定有的,”我絞盡腦汁想著,忽然靈機一動,“裝病吧,舊病復發,也不是沒可能。”
他看了我一眼,輕聲笑了。
他笑了,我卻驀然愣住,第一次看到他笑,那笑容淡淡悠悠,好像帶著隔世的恍惚,遙遠得彷彿在離岸盡頭,似那妖紅的彼岸花開,悄然無聲,卻又驚天動地。
“怎麼又是這種眼神?”他的笑容散了,一臉木訥和茫然,聲音又緩又沉,“又想起仇諾了?”
是啊,又想起了,自從他雕了那朵鬱金香,我就像是中了魔魘,總覺得他是仇諾。
“那個人——”他遲疑了半晌,終於開口問,“還有可能在一起嗎?”
我搖頭,不可能,他的花心濫情我不能原諒,我還會想,只因為擁有的那一段時光刻骨銘心過。
他又笑了,彷彿帶著某種落寞,只一瞬,我還來不及體會那笑容的意思,又消散不見。
“裝病,不行嗎?”我繼續追問。
“這十多天不會沒事發生的,”他似乎很有把握,但語氣卻仍是平淡而沉緩,“說不定還不需要用你的點子。”
我怔了怔,他渙散無神的目光,在那一刻一瞬凝聚,精光暴射。他都能知道會有事發生,還一點都不緊張,還好似在期待,那種期待讓我莫名恐懼,彷彿是一個準備復仇的人已等待多時的那種期待。到底他的對頭是誰?
我不由得全身一顫,就是他所說的殘酷的政鬥嗎?看不見,什麼都看不見,但是能感覺那種見血封喉的殺氣。他想抽身,還是不能抽身嗎?
我疑惑地看著他,“既然不能退,為什麼不選擇進?”
“你想多了,”他淡然地道,“接下來的事只是我的私人恩怨,和朝政無關。”
我洩氣了,為什麼到了這古代和每個人說話都那麼痛苦,很無力的感覺,我隨便說句什麼就能被人一眼看穿,但是別人說的話我卻總是不明所以。再這樣下去,我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