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秋獮更是如此,說是考驗滿人的騎射功夫,其實是處處考慮到蒙古人的脾氣秉性,平日裡的那些規矩也放鬆了許多,倒也算賓主盡歡,只苦了那些女眷。
若是皇后妃子這樣的身份,還能稱醉退避,可憐了一些宮女,偶爾被個蒙古漢子拉住,便要被灌上一些酒,甚至,還有被直接送給蒙古人的。
皇帝一杯酒下肚,終於也有些酒意上頭了,見蘭馨面前的男人還在唱著祝酒歌,便笑著拍了下案几,指著蘭馨道:“蘭兒可不要推拒!別讓人小瞧了咱們滿族兒女去!快快快,這就喝了!”
周圍人頓時善意的鬨笑起來,一連串的喊著“喝了!喝了!”,蘭馨面前高舉著酒碗的男人頓時憨厚的笑了起來,口中的祝酒歌詞已經漸趨高昂,不屈不撓:
“……捧上我醇香的馬奶酒喲嘿,
迎接來自遠方的朋友,
舒心的酒啊濃又美,
千杯萬盞也不醉,
美麗的姑娘喲,
請你喝一回,
請你喝一回……”
蘭馨對著男人釋然一笑,站起來就去接那人手中的酒碗,只可惜,還沒喂到嘴邊,就被橫空冒出的另外一隻手搶走了。
卓力格圖扣著酒碗齜牙一笑,面上有些陰森森的:“喲,阿扎克,我的女人你也敢覬覦?是不是還沒被我摔夠啊?這酒我替她喝了!”
他一仰脖子,唯看到他的喉結不斷的滾動,那一大海碗的酒便汩汩的不見了。
一道酒線沿著卓力格圖的嘴角流出來,沿著他的脖子流進衣服裡,卓力格圖大笑著一抹嘴角:“痛快!痛快!”
對面的阿扎克立刻不服氣的跳起腳來,指著卓力格圖怒道:“卓力格圖!你竟然喝了我特意敬給美麗的公主的酒!不行!我不服氣!來來來,我一定要將你狠狠的摔在地上!摔掉你兩顆門牙!”
卓力格圖一甩膀子,將酒碗隨手一扔,摸著下巴上上下下的瞅遍了阿扎克,才嘿嘿一笑:“來就來!阿扎克,我看你是想第三十五次被我摔在地上吧!”
兩人頓時興起,三兩下脫去袍子,光著兩隻膀子站到了正中。
周圍人的載歌載舞立刻停了,一起拍著案几為兩人叫起好來。
宴會上的布庫便這樣開始了,只可惜哪怕阿扎克是有備而來,仍舊逃不過第三十五次被摔在地上的命運,惹得周圍人都大笑起來,就連皇帝聽旁邊兒人說了,這兩人早已摔來摔去摔了好些年頭了,都感到有些好笑,便連輸了的阿扎克都親自賞了御酒。
蘭馨在一邊兒看著,看完布庫看教駣(tao,三歲馬),看完教駣看詐馬,一臉的興致高昂。
看到後來技癢,蘭馨還求了皇帝的恩典,也上場比了教駣和詐馬,不但親自馴服了一匹青鬃馬,還得了詐馬的第五名——第一名自然又被卓力格圖摘去了。
這男人一見蘭馨要去比試,立刻忘了才出口的“沒意思”三字,捋了袖子興致勃勃的就去了,贏了個滿堂彩,讓皇帝愈發的對這個額附滿意極了。只可惜,也讓蘭馨想到了當她還是瑞平時的那場賽馬中,哈丹巴特爾的刻意放水,於是照著卓力格圖的膝蓋彎兒就那麼狠狠的來了一下。
當然,蘭馨的這兩場比試,也漂亮得讓扎薩克達爾汗愈發的滿意這個小兒媳婦了。
這場慶功宴會一直鬧騰到深夜,蘭馨終究是疲倦了,便在卓力格圖的陪伴下回了自己的營帳。
直到親眼見了梅香和蘇嬤嬤迎了出來,卓力格圖才肯倒退著離開。
喝多了酒的他這會兒都還不安分,手裡捏著一根茅草,隨意的晃來晃去,口裡更沒聲沒調的唱著些極其叫人羞赧的情歌,一會兒一個調,卻又總是唱上一兩句便卡住了,於是只能又換一首,沒個正經。
蘭馨倒是早已習慣了,便站在帳前看他又唱又跳的走遠了才回身,一轉頭,就看到梅香雙手捧著面龐兒,一張俏臉早已通紅,神思不屬的看著卓力格圖的背影,許久,才恍惚的抓住蘭馨的手一連聲的低呼:“天吶公主!額附爺對您好好呀!”
又一把捂了臉:“天吶!羞死人了!”
蘭馨一指頭戳在她的額頭上,笑罵了她,她才嘻嘻的笑著湊過來討好。
蘇嬤嬤笑看了不語,見兩人打鬧完了,才推了梅香一把:“死丫頭!還不去替公主打水梳洗!”
自個兒則打起簾子便要迎蘭馨進賬……卻不想,那帳子旁邊忽然走出個人影子來。
蘇嬤嬤一下子擋在蘭馨面前,細看過去,竟是皓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