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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只好低頭,用肩膀擦掉淚水。

“那天我正要上去找你——”盧卡斯搖搖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想上去跟你見面,然後約你——”

“不要這樣。”她說,“盧卡斯,不要這樣。”

“你的事,我已經告訴過我媽媽。”

“噢,老天,盧卡斯——”

“可是你怎麼會這樣?”他搖著頭大喊,“怎麼會這樣?你不能出去!”

過了一會兒,他又抬起頭來看她,這時候,茱麗葉看到他眼中那種驚恐的神色,忽然明白他比她還害怕。她一隻手從他手中掙脫出來,然後扳開他的手,把他推開。“把這一切都忘了吧。”她說,“對不起,你應該去找別人。不要像我這樣,不要等——”

“我已經找到心目中的人了。”他口氣很哀傷。

茱麗葉撇開頭不敢看他。

“你走吧。”她輕輕說了一聲。

她站著一動也不動,隔著鐵欄杆,感覺得到他還在她面前。這年輕人對星星瞭如指掌,可是對她卻一無所知。過了一會兒,她聽到他的啜泣聲,而她自己也暗暗落淚。後來,她終於聽到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那腳步聲如此沉重。

※※※

那天晚上,她又在冷冰冰的行軍床上睡了一夜。已經是第二夜了,還是沒人告訴她為什麼會被逮捕,沒人告訴她,她到底做了什麼,害那麼多人為了她受盡痛苦折磨。第二天,她又繼續上樓,沿途碰到無數陌生人對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為什麼這麼快又有人要出去清洗鏡頭,而她也只能愣愣地一步一步往上走,猶如行屍走肉。

後來,她終於來到頂樓。她經過彼得·貝爾寧面前,經過她從前的辦公桌前面,經過馬奈斯副保安官那張“嘎吱嘎吱”快解體的老椅子旁邊,然後走進羈押室。

茱麗葉感覺得到,過去這三天來,茫然與震驚彷彿在她四周形成了一層無形的堅硬的保護殼。大家七嘴八舌大聲嚷嚷,但她卻覺得那些聲音聽起來很遙遠,大家都擠過來湊近她,可是她卻覺得他們彷彿在很遠的地方。

她坐在行軍床上,聽彼得·貝爾寧宣告她叛變的罪名。他手上拿著一個證物袋,裡面就是那個隨身碟,乍看之下彷彿一隻缺水乾死的金魚。不知道他們怎麼有辦法從焚化爐裡找出那東西。隨身碟邊緣已經焦黑。另外,還有一卷列印紙,不過一大半都已經爛掉。而且,他們還列出一張清單,上面詳列她電腦上的搜尋紀錄。她心裡明白,他們找到的,絕大多數都是霍斯頓的資料,不是她的。不過,還需要跟他們解釋嗎?有什麼意義嗎?光是他們手上的東西,就已經足夠讓她出去洗好幾次鏡頭。

彼得在宣告她罪名的時候,有一個審判官站在他旁邊,身上穿著黑色工作服。這種陣仗,擺明了就是要當場宣判她死刑。茱麗葉心裡明白,早就有人決定了這一切,而且,她知道那是誰。

她似乎聽到彼得提到了史考特,不過她並沒有仔細聽他說了什麼。也許他們發現了他賬號裡的電子郵件。也許,他們打算必要的時候把他的死賴到她身上。反正死無對證,等兩個人都死了,所有的證據也就都被湮滅了。

她懶得繼續聽他們說什麼。她轉頭看著牆上的影像。平地上有一個小龍捲風漸漸成形,慢慢向沙丘移動,可是一撞上斜坡立刻又消散了,就像那無數到外面清洗鏡頭的人,在風中漸漸腐蝕,最後灰飛煙滅。

白納德一直沒出現。他是不敢面對她,還是太得意?茱麗葉恐怕是永遠猜不透了。她低頭看看雙手,看到指甲縫裡殘留著一絲汙垢。她心裡明白,她死定了,不過,也無所謂了。在她之前,已經有太多人面對相同的命運,以後也還會有,而她只不過是其中之一,現在進行式。她就彷彿機器裡的一個齒輪,不停轉動,輪牙不斷磨損,直到有一天,齒輪終於磨光,然後,她彷彿破裂成無數碎片,導致機器嚴重毀損。然後,她就會被拆掉,被丟掉,換上一個新的。

潘蜜拉從大餐廳帶了一些東西來給她吃,熱騰騰的碗放在鐵柵欄外面。是她最喜歡的燕麥粥和炸薯條。這一整天,運送員不斷送信來給她,都是機電區寄來的。她的朋友都沒有親自來看她,她鬆了一口氣。有這些信就夠了。

茱麗葉整個人彷彿已經麻木,無法哭泣,也無法啜泣顫抖。她只能流淚。看著信中的字句,她心頭湧出一陣溫暖,眼淚不由自主地落在大腿上。諾克斯就只是簡單寫了一句對不起。她不難想象,他一定寧願用行動來表示,寧願當場殺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窩囊廢地寫信說他會一輩子遺憾。在地堡裡,就算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