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看錯了眼罷了。
船坊極大,不少姑娘們昨夜接了客,還摟著恩客睡得正香,許多房間中門緊拴著,四周脂粉香氣膩人,百合耳朵極其靈敏,有人來時她便跳上房梁躲著,這樣一路來到那絲竹調笑聲處時,根本就沒有人發現她。百合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身體隱藏在房梁頂上,下方七八個穿著儒衫模樣的人此時每人身旁都坐著婦人,面前一壺茶已經煮得‘咕咕’作響了。
其中一個容貌斯文,頭頂綰著方巾,穿著一身藍衫的少年正是沈騰文了。看到了沈騰文,百合心頭一鬆,這回沒有走錯,不必再去四處尋找了。
“沈兄,聽說令堂已經與你要訂下婚事,沈兄可真是雙喜臨門了。”一個穿著湖綠色袍子的青年抱手衝著沈騰文笑,手裡拿著一把摺扇,說完話,那扇子‘刷’的一下便被他抖了開來:“俗話說得好,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沈兄雖然不到金榜題名,可卻也是今年得中秀才,如今又要娶妻,可喜可賀啊。”
沈騰文眉毛緊鎖,他身材瘦弱,長相確實倒是斯文,眉宇間帶著書卷氣,那藍衫穿在他身上,顯得他瘦骨伶仃,給人一種正義凜然之感。
這會兒眾人聽到湖綠色拿扇子青年的話,都忍不住齊聲說‘恭喜恭喜’,沈騰文卻並不見得有多少歡喜之色:“功未成,名未就,談何娶妻?喝酒喝酒!”
“只是不知那段娘子樣貌如何,若是一等一的佳人兒,沈兄有才,那段娘子有貌,也算是天作地設的一雙了。”另一個書生手拍了一下大腿,沈騰文聽到這話,眉頭便鎖了起來:
“連面都未曾見著,據說段家名聲不佳,若是賢良淑德,恐怕也不至於名聲外傳了。”沈騰文鬱郁不快,在知道父母為自己訂下婚事之後,他也曾對未曾謀面的妻子有過幾分幻想的,找人打聽過,結果卻聽到段家的姑娘風評並不好,當下沈騰文心中便涼了半截,哪怕此次為媒的沈氏再與他說得天花亂墜,他也是一點兒也不肯信的。
沈騰文曾與父母反對過,但父母都跟他算過這筆賬,他如今雖然中了秀才,每年再種地不必向朝廷交納稅貢,有些好處但卻並不多。家裡父親是與他一樣的讀書人,成日只知吟詩作對,不擅生計,生活全壓在母親身上,一家人靠典當為生,如今欠債累累。
他若是要讀書,每年筆墨紙硯都是一筆不菲的開銷,長此以往入不敷出。他年歲大了,今年雖說中了秀才,可淮城之中年輕有為的讀書人又不是隻得他一個,他樣貌只算清秀,並非多麼高大威猛,真正有錢人家的姑娘不一定看得中他,段家家境殷實,且劉氏曾與沈氏提過,只要娶了段家的姑娘,嫁妝必定會封得多些,到時若是他的妻室有銀子,可供他繼續讀書。
如此一來,往後他專心撲在書本上,三年後說不定能中了舉人,再不濟,這百合的嫁妝銀子也夠養活他了,到時謀個師爺的職,一旦投了縣太爺的眼緣,再加些銀子使使,這輩子說不定能混個官史當的。父母將利害關係跟他分析得十分通透,沈騰文最後無可奈何,也只得應了。
只是應雖然應了,他心中卻不見得歡喜快樂,畢竟母親與姑母雖然一再提起這段家娘子長相貌美,但在沈騰文看來,卻全是她們說來哄自己的。
若百合真像她們所說的那般賢淑又美貌,為何會已經十七歲了還沒說人?一般姑娘十五六歲,哪個不嫁人的?拖到現在還沒嫁,肯定是有原因的。自從訂下了婚事,他就一直歡快不起來,今日與一班文人出來風流快活,又聽同窗們提及此事,正好觸動了沈騰文心中的不快,搖頭便又隨口作詩了兩首。
“沈兄,興許是市場無知長舌婦,道聽途說罷。”有人看他鬱鬱寡歡的模樣,尷尬的開口解了句圍。
沈騰文卻不領情,聽到這話只是冷笑了兩聲:“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他說完,眾人連忙起鬨著喝酒,才將這事兒給圓過去了。
“聽說秀才郎書畫雙絕,不如替奴家畫幅畫兒,題詩一首……”坐在沈騰文身旁的女人極有眼色的往他身上靠,一面央起了沈騰文的墨寶。
淮河邊上的**們若是能得讀書人一份墨寶,他日這個讀書人稍有成就,那姐兒身價便會漲了十倍不止,因此一旦有人開口要起了畫像詩句,其餘幾個也開始軟語央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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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求如意郎君(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