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輕聲將這幾個字說出來。在旁人聽來,陸太后說這句話好像聲音輕柔,可跪在她面前的阿季以及站在旁邊的蘇荷分明看到陸太后眼中的冰冷之意。她這話是一個字一個字咬牙說出來的,語調溫柔妖嬈,可表情卻是已經在將阿季凌遲。阿季知道她從不說玩笑的話,這會兒吞了口口水,嘴唇抖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先將阿季關起來,哀家此時身體十分不舒服,派人到太極殿,請皇上忙完政務之後,過來一趟,哀家有話與皇上說。”陸太后此時神情有說不出的狂亂,倒在椅子上,手肘撐在扶手上,掌心託著臉頰,身體還在輕顫。她吩咐時並未點名道姓,可她吩咐下來之後,阿季倒了黴,自然是以前曾被她信任的蘇荷會幫她的。
蘇荷應了一聲,陸太后沒有反應,蘇荷輕輕勾了勾唇角,隨即先讓人將陸太后扶進宮中,命人先給她準備熱水擦臉換衣裳,又拿了薄荷薰香燃上,這才命人將阿季收押。
阿季此時整個人都矇住了,根本無力反抗。
昔日她身為陸太后心腹時,在這鳳鳴殿中風光無限,可今日她一旦遭了陸太后厭棄,那些以往討好的叫著她季姑姑的宮人與太監一個個恨不能離她更遠些。她像瘟疫一般被關押在宮裡,外頭房門已經上了鎖,她坐在角落,忍了多時的眼淚這才湧出來了。
皇帝被榮親王等人纏住,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還沒回來,陸太后寢宮之中,她倚靠在軟榻旁,與一箇中年姑姑在吩咐著什麼,蘇荷進來時,那姑姑坐直了身體,恭敬的向陸太后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皇上呢?”陸太后表情怏怏的問了一句。
蘇荷跪了下來,恭敬的回:“娘娘,皇上還在太極殿中有事兒要辦,奴婢去了幾回,都被三福公公攔下來了。”
陸太后聽了這話,冷笑出聲,手抓著床單,指尖都有些泛白:“這個時候,他倒是有事兒要辦了。”她語氣裡透出幾分氣怒,在蘇荷還沒說話時,陸太后話鋒又是一轉:“你去尋慎刑司,找陸慎,陸大人,說哀家手中有個宮人,不聽使喚犯了彌天大罪,讓他將人領走。”她說的犯了彌天大罪的宮人,顯然就是指阿季。
當初陸太后用阿季時,對她動輒賞賜,如今一旦得罪了她,阿季便落得這樣一個結局。
哪怕蘇荷曾經那樣嫉妒過阿季,可此時聽到陸太后這話,卻是隻感兔死狗烹,悲涼無比。慎刑司那樣的地方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宮中的人聽到這名字都會哆嗦,進去了便沒有完整能走出來的,是人進去便能脫層皮,阿季服侍陸太后這樣多時,一旦遭她厭惡,便落得這樣一個結局,陸太后這樣的主子不可靠。
她也沒問陸太后是個什麼原因,便應了聲是,陸太后對於蘇荷這樣的反應顯然是很滿意的,她這會兒也沒有心思與蘇荷多說,只是有些疲乏的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
從鳳鳴殿中出來時,外頭天色已經黑了,後方的主殿燈火通明,越發顯和夜幕深沉。不知是不是因為今日發生的事兒,宮中好似籠罩著一層陰影,蘇荷打了個哆嗦,看沒人注意到自己,低垂了頭便朝廊下走去。
關鉀阿季時,鑰匙是收在她手中的,這裡冷冷清清,宮人唯恐避之而不及,蘇荷開啟門時,好一會兒眼睛適應了面前的陰暗,才看清了角落裡阿季縮成一團蹲在地上,臉埋在膝蓋間。房中散發出陣陣陰森而腐臭的味道兒,這裡以前也不知道關押了多少有罪的宮人。
鳳鳴殿這樣皇宮中如此精緻的殿群,以玉石鋪地的奢華之所,竟然也隱藏著這樣汙穢骯髒的地方。
“太后娘娘是不是放我出去的?”阿季聽到聲音,身體先是一抖,緊接著又有些驚喜的問。
蘇荷蹲了下來,黑暗中兩人的目光平平直視,蘇荷看著阿季那雙在黑夜裡特別明亮充滿了希望的眼神,緩緩搖了搖頭:“姑姑,太后命奴婢來送你前去慎刑司的。”
聽到這話,阿季像是發了瘋一般的搖頭,淚珠順著臉龐飛濺而下,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跳了起來便往外撲:“不可能,不可能,太后娘娘絕對不會送奴婢去慎刑司的,你撒謊。”
“奴婢為何要撒謊?”蘇荷伸手將她攔住,她伸手在蘇荷後背上拍打著:“我要親自去問太后。”
太后不可能會殺她要她命的,尤其還是將她送進慎刑司。宮裡誰不知道慎刑司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自己對陸太后是有大作用的,陸太后與宮外的訊息都是自己所聯絡的,包括她懷孕之時,也是由自己親自侍候的,陸太后怎麼可能會要殺她?
這絕不可能,肯定是蘇荷這個賤婢,想要故意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