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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氣得肝都疼了,卻咬緊了牙關不敢開口。
人群中百合倒是最冷靜的,她抬起頭:“張洪義,你還想要我給你叩響頭了?”
“那是不敢的。”剛剛他還凶神惡煞的,一下子卻如巴兒狗般,點頭哈腰的:“我給你叩,不是怕你膝蓋叩疼了,回頭又怪我?”
這樣多人面前,他倒是半點兒麵皮也不要了,百合心裡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張洪義慣來就是好臉面的,以往被她追打著,在兄弟們面前卻是絕不肯低頭認錯的,反倒會將聲音喊得極大,此時卻反常的開口這樣哄她,倒像是有什麼事兒要發生似的。
那眼皮不停的跳,還有些心神不安,他像是想要婚禮匆匆完成一般,百合忍了心中古怪的感覺,哼了一聲。張洪義鬆了口氣,伸手將她死死握住了,又示意婚禮繼續。
不用拜天地君師父母,便只剩了夫妻交拜。
“夫妻恩愛,一鞠躬。”
“百年好合,再鞠躬。”
“早生貴子,三鞠躬。”那唱禮的還害怕張洪義拿眼刀瞪他,這會兒戰戰兢兢的將話念完:“天上牛郎會織女,地上才子配佳人。今日兩家結秦晉,榮華富貴萬年長。”
張洪義笑了兩聲:“不是才子,照樣娶著了佳人。”
此時原該再行結髮之禮的,侍女甚至已經端了剪刀呈上,外頭卻有人來喊:“報!”
營州大急,皇帝早在幾日前令葉世子伏擊百合的時候,就已經聯合了其餘兩個州牧,準備攻打鄧知州了。皇帝一向做兩手準備,當日發現自己手中無兵可用,痛定思痛的情況下,他決定削六大知州手中兵權,他選定了鄧知州作為首個下刀物件,鄧知州在幾個知州之中實力最強,原本是最不易對付。
可鄧知州借了張洪義四萬兵馬,手中只剩了十萬人左右,他還得分一些鎮守高昌,若是此時打他,再合適不過。他說過了兩個知州聯手,此時恐怕營州已經遭圍了。
張洪義看也沒看那侍女呈上來的剪子,突然衝百合咧嘴一笑:
“媳婦兒,義父對我恩重如山,營州城裡我那幾個不爭氣的兄弟還守著,當日我曾跟他們有言在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男人不能忘恩負義。欠你的,往後來還。這未成的禮,我回來辦,你還沒說過想要嫁我,不過若是我回來,不管你應不應,你都是我的了。”
他一面說著,一面伸手去扯自己身上的衣裳,嘴裡大聲吩咐:“將葉家一干人等推出去砍了,帶上皇帝往西走!”
葉家裡哀嚎怒罵聲一片,他卻充耳不聞,百合安靜的看他將身上的紅色喜袍扯下來了,露出裡面青色的襖子,他好像早料到這一刻了,襖子外還套了鎖子甲:“我留一萬兵力給你,放心,為首的將士是我信得過的,我若是回來。你這丫頭一世逃不脫,若是,”他說到這兒,眉頭皺了皺,轉身要往外走:“若是回不來,你找個人,改嫁了吧。”
這一趟離開,恐怕他心頭也是有預感的,他明明可以等一會兒圓了房再走,可他應該是有某些感覺。不想禍害了她。
百合嘴角勾了勾。心裡卻有些酸酸楚楚的,張洪義這個人外表大大咧咧,看似不講理,可若是能得他放在心上。他必會以命相報的。
士為知已者死。鄧知州對他有知遇之恩。如今鄧知州有難,明知營州此時是龍潭虎穴,明明他可以領著四萬兵馬。過上很好的生活,偏偏他還是義無反顧要往裡頭蹦。
“張洪義,你要死了,我就帶著你這一萬兵馬改嫁,你的媳婦兒別人睡,你拿命掙的銀子別人花,你攢下的家業,可就讓別人的子孫繼承了。”百合斯條慢理整自己的鳳冠,原本已經快要出門的張洪義聽了她這話,卻是恨恨的轉過身來,大踏步朝她跑來,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有些氣惱:
“你這婆娘,就是愛氣我!嘴裡就不會像別人家的娘們兒,說些好聽的。我不准你改嫁,哪怕我死了,你也得給我守著!”
開始他還想裝大度,可一想到她說的,心頭卻似貓爪亂抓:
“我死了你給我守著,我在黃泉路那頭等你,大不了,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再來娶你,續了這前緣也就是了。”他說來說去,還是要走,百合最終沒能將他留得下。
這樣倒也是好的,否則真的兩人若成了親,她拿什麼跟人圓房?張洪義應該感覺到了,所以他挑在這個時候離開,留下了一萬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