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那件新衣裳,迭聲喊:
“別踢別踢,踢壞了我不要緊,我的新衣裳可不能踢壞了。”他上回那件破襖子被踩了兩腳還心疼得跟什麼似的,這會兒將百合放下來,看到自己新袍子上那幾個小巧的鞋印兒,張洪義有些憂鬱的看了百合一眼,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自顧自拿了刷子沾水去刷袍子了,那愛惜的模樣看得百合有些想笑。原本揉臉的手也跟著就放下來了。
大年初一幾兄弟果然都來拜年了。幾人提了一罈子酒,百合擺了瓜子、花生等出來給他們下酒吃,等到晚上將人送走,張洪義才在睡著跟她說:
“年後我不準備殺豬了。我想要加入鄧知州的軍中。我已經報名了。恐怕過兩天就得走。”
事情好端端的,之前半點兒徵兆也沒有,他突然就說要參軍。百合眉頭皺了起來,一把從床上翻身坐起。張洪義背對著她在收東西,聽到了身後的動靜,也不敢轉頭看她:
“我給你留了銅錢,我叮囑大六子幫我照看你,要啥需要的,只管讓他去買就是了,我要有空,會回來的。”百合沒出聲,張洪義心頭也有些沒底,但他深怕去看百合的臉,就害怕一看,自己好不容易硬下的心腸又軟了。
此時當真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了。
他故作忙碌的收拾著眼前那幾件衣裳,並沒有多少,他卻翻來覆去的摺疊,揉成一團又散開,緊接著再疊起。百合只是冷冷盯著他看,也不出聲,張洪義開始還算是勉強鎮定,可不知是不是被她盯著看久了,卻越來越慌亂了,他手中摺疊衣裳的動作越來越沒有章法,直到最後,像是終於忍不住了,將手中的那件單衣‘啪’的一下扔到了床鋪上,沉默著不說話了。
“怎麼不說話了?”他隔了好一會兒,又去收撿他自己的東西,就總共那幾件兒衣裳,他翻來撿去的,不止沒有收拾整齊,反倒越收越亂,百合沒有理睬他,張洪義眼眶只覺得酸澀得發燙,他緊抿著嘴唇,深怕自己一出聲便忍不住了,許久之後他一連深呼了好幾口氣,才出聲打破了這一室的沉寂。
“我說話有用嗎?反正你已經早做好了決定,張洪義,我又不是你的誰,你要去哪兒,不用跟我說的。”百合扯了扯被子,轉過身,那身體包裹在被子中,捲縮成一小團,張洪義聽她這話,轉過頭看見了,心中像是一把被抓住了,又疼又澀,喉間梗得說不出話來。
“媳婦兒,媳婦,別生氣。”他神情慌亂得就好像是一個犯了錯後不知所措的孩子,他舔了舔嘴唇,顯然此時心頭也是亂糟糟的,他往百合床邊一坐,想要伸手碰她,只是還沒碰到,看她躲得遠遠的舉動,臉上露出受傷之色,又將手收了回去,握成拳頭擱在大腿上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小聲的道:
“我,我知道,我沒有事先告訴你,是我不對,你打我罵我也是應該的。”他這話說完,百合事也沒有理睬他,張洪義眼皮垂了下來,此時看到百合生氣,他反倒不像剛剛那樣慌張了,反倒平靜了下來:
“只是葉二說得對,好男兒志在四方,如今大好機會擺在眼前,我應該抓住的。否則錯過這一回,往後一輩子在這營州城裡殺豬麼?我若只是現在這樣,渾渾噩噩的,拿什麼娶你?你以前錦衣玉食的養著,憑什麼要讓你因為嫁我而過得比以前更累?”
百合聽他這樣一說,正要開口,他卻強忍了心口的沉重,吞了口口水,伸手將她身體按住了,止住了她想要起身回頭的動作:“拼一回,失敗了,往後混不走,我回來繼續耕田種地,替人殺豬賣肉為生,好好兒過日子,我也熄了那個心思,若是贏了,不管你喜不喜歡,你總是要嫁給我的。”
劇情中張洪義並沒有去什麼應徵入伍為兵的,這會兒卻莫名其妙鬧出這麼一樁事。百合進入任務這麼長時間,張洪義時常與她嘻嘻笑笑的,她看過張洪義暴跳如雷時的模樣,看過他惱羞成怒時的情景,也看過他黑沉著臉生氣,卻唯獨沒聽過他用這麼嚴肅認真的話跟自己說這些。
顯然他心中是早就已經有決斷了,這會兒不過是說給自己聽。
他想要拼前程,顯然是前些天裡受了周大郎夫妻的刺激。男人都有自尊心,那日他問起葉世子,嘴上不說,恐怕心中還是在意的,百合突然之間心中感覺有些沉甸甸的。
“不要生氣。”他有些小心翼翼的靠近,語氣也顯得有些輕,百合閉了閉眼睛:“我生氣有用嗎?”
張洪義聽她這樣一說,閉嘴不說話,顯然她生了氣也是沒用的。這個男人平時看起來好欺負,可也有他倔強的一面,他認準了的事情,總要撞一撞才回頭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