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往日身體康健的白玲在生產的時候居然會那樣危險,先是胎位不正,產後又是大出血,慌得一家人都是團團轉。好容易保住了母子平安,兩人卻都是三災八難的病痛不斷,英娘和伊容也不知到廟裡燒過多少香,請過多少知名的大夫,白玲這才在過了年之後稍稍有了好轉,只是襁褓中的高鵬舉卻仍舊病弱。”大夫私底下說,阿玲還是水土不服。”想到昔日那樣明豔開朗的人如今卻成了藥罐子,英娘也覺得一陣難過,“大夫說,她在西南瘴氣濃厚的地方待得時間太長,平日看不出端倪,可一旦換了地方,又因為生產而傷了元氣,這養息就要花很多工夫。”她說著突然停住了話頭,猶豫了老半天才囁嚅道,“我悄悄對王皇后提過,想請聖上藉著如今這個機會再賜她一個誥命,也好讓聖恩衝一衝”
妻子一番話說得高俅心中激盪,在無邊的感激之外,剩下的就全都是深深的慚愧。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自從為官之後,家裡的事情他幾乎什麼都沒管過,全都丟給了妻子一個人。此時此刻,他唯有低頭輕吻了一下那抹紅唇,然後長長嘆了一口氣。
高府內院一共分成了三塊,內宅右邊住著高太公、金氏和高蘅,中間則是英孃的正房和高俅治事用的書房等其它屋子,內宅左邊則住著伊容和白玲。至於如今尚未成年的兩個孩子則是隨著母親居住,但各分撥了僕婦使女伺候。
此時此刻,白玲正抱著孩子躺在樹蔭下的藤椅上↓自己也不明白,自小就沒怎麼生過病的自己如今為什麼會變得這樣孱弱,就連走路也是輕飄飄的。只是,每當看見懷中那個小小的孩子,她就會把所有的胡思亂想都拋在腦後。這就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和他的孩子雖然很少出門,雖然身體不比從前,但是,她的耳目卻一如當年。
從那些使女僕婦的閒聊中,她還是漸漸明白了京城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繁華的表面背後,似乎如同西南的危林中一樣潛藏著無窮無盡的危機。
貶官、罷斥、彈劾,不絕於耳的就是這些各式各樣的訊息,在這裡,任你有百般武藝,仍然當不起權貴輕飄飄的一句話。
她不太明白高俅給兒子起的名字是什麼意思,她知道那一定代表著極好的含義,但是,她仍舊按照烏族人的習俗給兒子起了個小名——阿蒙。倘若義父得知自己用了部族的名字給這個孩子作為小名,不知道他會不會驕傲呢?
“阿玲!”
聽到耳邊傳來的那聲輕喚,白玲不由一怔,但很快就轉過了頭去,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炫耀似的把兒子高高抱了起來。”你看,阿蒙又長高了!”
“嗯!”高俅從白玲手中接過兒子,小心地逗弄了一番,臉上現出了幾許溫情。十一年了,自己只有一個女兒和這麼一個兒子,不管花多大的代價,他都不容許這個好不容易降生的生命有任何閃失,包括面前的女子在內。
“阿玲,是不是覺得整天在家裡太悶了?現在外頭風光正好,若是你願意,便帶著家人坐車出去走走。等到你身子養好了,不妨像當初在成都府那樣和伊容出去遊玩逛逛。京城裡好玩的地方多了,你才轉過幾回?”
白玲歪頭看著面前的良人,許久才重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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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福寧殿廷議伐夏
崇寧三年六月,朝堂上因為趙佶頒下的數道聖旨而變得沸沸揚揚。
原因無它,起頭只因為趙佶突然賜了蔡京的兩個姬妾縣君的誥封,群臣自然是一片譁然。
宋制,門下省給事中掌封駁之權,若是覺得宰執所擬政令不合,則可以奮起而上行封駁之權,除此之外,中書省舍人院的中書舍人也有封還詞頭的權力。然而,自從哲宗紹聖年間諸多直臣遭到貶斥之後,這一條便漸漸無人再用。現如今蔡京當政,門下省三個給事中全都是蔡黨一系,剩下一個人又是高俅提拔上來的,全都裝聾作啞,而舍人院四個中書舍人也全都是一個態度,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就當所剩無幾的幾個正直臺諫氣不過,摩拳擦掌準備聯名彈劾的時候,嚴均的婚事便開始辦了。由於是續絃而非初娶,一應禮制自然有所稍遜,但是,這並不妨礙其妻霍氏得到了郡君的誥命。
而就在嚴均續絃的第二日,高府突然也相當高調地迎進了一位新人。原本尋常人只認為那是普通的納妾,但是,宮中鄭貴妃王德妃遣貼身內侍道賀並送上兩份賀儀,這一舉動頓時讓不少人為之側目。不久,人們便得知那位新人乃是當初慈德宮欽聖向太后的司殿女官,鄭貴妃王德妃的手帕交,於是方才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