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道：“不過咱們這兒的今天又多了新主顧，是跟著隔壁街的二牛爺爺一起來的，他站在咱們門口怎麼也不走，我就把昨個剩下的肉包子給了他兩個，然後他就很歡喜地走了。二牛爺爺誇讚咱們的伙食物美價廉，我就自己做主給他們減了一個銅板，讓他多給咱宣傳宣傳。呵呵，我聰明吧。”

說話間，關揚已經三下五除二吃完了兩個大饅頭，坐在桌子邊笑眯眯地看著老闆，像只等待主人摸摸頭順便誇讚的哈巴狗。

老闆果然摸了摸他的頭，道：“好大一瓢水”。

關揚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老闆樂得哈哈大笑。

末了，老闆對關揚道：“現在天還有些早，你陪我喝兩杯吧。”說這話的時候，他眼睛是望著門外的，關揚只覺得他的眼睛沒有焦點，或者說焦點投在很遠的地方。

關揚覺得今天的老闆有些不尋常，待會兒或許會說些不尋常的話題，於是他就去酒窖裡拿了兩壇老闆最愛的梅花釀，然後和老闆一起爬上了屋頂。

爬屋頂是老闆的一大愛好，說是登高望遠，可以看到許多平時看不到的東西。

對此關揚深表認同。

夕陽的最後一縷金光消失殆盡的時候，一老一少兩個人也差不多喝完了兩壇酒，但兩人誰都沒有喝醉，非但沒有喝醉，反而愈發的頭腦清晰了。

老闆坐在屋頂上，儘量直起身子，讓傍晚的涼風吹拂著他蒼老但紅潤的臉頰，鬍子飛揚，衣袂翻卷。

他突然道：“你知道嗎，我少年時最羨慕那些習武之人，縱馬江湖，快意恩仇，瀟灑地度過一生。可惜啊可惜”

他轉頭看著關揚，眼睛在酒精的刺激下晶晶發亮，“咦，很少有人喝了我的梅花釀而不醉的，你很不錯，有幾分江湖人的習性。”

“啊？”關揚愣了一下。

老闆接著道：“不過我老了，不行了。現在的我只有一個願望，就是打敗天下第一樓，讓全清風鎮的人都知道我的天、下、第、二、樓，不比他們第一樓的差！”

關揚也被老闆的氣勢感染了，振奮道：“說得好。只要有我關揚在一天，我就絕不允許第一樓的名氣響過我們，一定要讓第二樓名滿天下！”

“說得好，名滿天下！”

“名滿天下！喝！”

“好，喝！”

“夥計。”

“嗯？”

“我打算把第二樓盤出去。”

“啊？這麼快就改變主意了？”

老闆又恢復了沉靜，仰著頭感受晚風，感覺格外悲涼。

良久，他道：“我該回去了，回去養老去，兒子已經讓人捎信催了好幾回了。”

關揚微微怔了一下，道：“你走了第二樓怎麼辦？”

老闆又喝了一口酒，道：“你是個好小夥子，重情重義，我總不能拖累你。”

關揚卻笑了，道：“瞧你說的，是我拖累你才是。”

老闆又道：“說起來這也就是個破爛攤子，你要是捨不得，我就把它留給你，做點小買賣，也能勉強餬口，再娶個好姑娘，生個娃，這裡就是你的家了。”

兩人又坐了片刻，夜色已經蔓延了整個世界。酒喝得差不多了，也該下去了。

老闆半開玩笑地道：“我曾經見過別人施展過輕功，能飛簷走壁，踏水凌波，現在不如就從這裡跳下去試試，讓老夫也體驗一番飛翔的感覺，也算不枉此生了啊，哈哈”

關揚嚇了一跳，趕忙上前抱住他的胳膊，道：“使不得，你可別想不開啊！”

老闆起跳受阻，看著障礙物關揚道：“你為什麼攔著我，我從少時就幻想著有這麼一天，現在就要走了，你就不能滿足我最後一個願望嗎？”

關揚果斷搖頭：“這個真的不行。”

老闆道：“那要怎麼樣才能行？”

關揚低頭，看到底下的路上走過三個人，眼珠子一轉道：“凡事都要看天意，若違背了天意，要遭天譴的。”

老闆問道：“那怎麼才能證明我從這裡跳下去是不是順了天意？”

關揚指了指路上的三個人，道：“我說這三人中有一人是個女人，如果是的話你就可以跳下去。”

老闆往下瞄了一眼，頓時大笑道：“現在我可以跳了，那三個人都是男人。”

關揚一笑，道：“這可不一定，你最好下去親自驗證，江湖人最重諾言了，說出的話就一定要履行。”

老闆果然信服了這個江湖人的說法，看到那三人快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