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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無梆白菜裝還不是你叫我穿的……”清喬扭捏著別過頭,努力躲避他沾著溼意的氣息。

“嗯,這倒是我的不是。”阮似穹倒也不惱,隨意點著頭,眼睛如水清亮。

“可是小白菜,還是聽師叔的話。”

他接過老闆娘手上的一雙繡花鞋,輕輕彈了一下。

“——好姑娘,要穿雙好鞋。穿著一雙漂亮的鞋,你才有好的心情,才能走到你想去的天涯。”

一陣清風來搖窗,輕拂他的發。

他坐在那兒望著她,修長清俊,眸底黑黑的一團,彷彿蘊含了無窮無盡的話語,卻都隱忍不發。

清喬忽然覺得,這一雙無悲無喜的眼睛已經看透了人生。即使經歷過百種千回的喜怒哀樂,即使爆出過絢爛奪目的煙花,卻在時間的漫漫長河裡日漸

式微,熄了最後一點火苗,隨波消散了。

你是不是想對我說什麼呢?

她很想這麼問他。

她想起不久前他給自己看掌紋,放下手的那一剎那,他的眉眼間也有這樣一縷淡淡的輕愁。

然而她終是什麼也沒開口。

最後她挑了一雙繡著白鴿的銀色緞面鞋,雖比不得當年做尚書千金時那麼精緻奢華,卻是她目前鞋子裡最好看的一雙。一路上她將鞋子揣在懷裡,不

時拿出來東看看西摸摸,甚至還要嗅一嗅,高興的像一個真正的十五歲小姑娘。

阮似穹在前面帶路,偶爾回頭望她一眼,臉上有寵溺的笑。

透藍微明的天幕,綴著淺淺的雲,清風吹開他散落在頸項的髮絲,露出細緻優美的曲線。

一天一天,朝朝暮暮,花開花謝,雲飛雲過,無論發生了什麼,這個人都是這樣的波瀾不驚,泰然自若。

——他究竟經歷了多少的事情?又受過多少的磨難呢?

清喬這樣想著,心底忽然有些什麼東西軟下來。

有塊冰化了,融成了水,滴答,滴答。

“公平,你愛過人嗎?”

清喬望著前方緩行的男子,神情有絲恍惚。

阮似穹側過臉,露出半邊挺立的鼻:“怎麼,小白菜感興趣了?”

清喬點點頭。

三十歲還保持著單身的老男人,一定有什麼傷心不可告人的過去。

“……也許吧。”

阮似穹朝天揚起頭,眼睛微眯,神情清魅:“也許喜歡過誰,可我都不記得了。”

“難道這幾十年來,沒有一位姑娘能讓你真正心動嗎?”清喬難以置信地張大嘴。

“心動?”他的眼底起了一層薄薄的霧,緩緩流動於光影裡,“……心動不見得是喜歡,喜歡也不一定要愛。”

“——沒有戀愛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清喬嘟起嘴,“你說,你究竟傷害了多少朵有心靠近的小花?”

阮似穹淺淺笑著,一挑眉,似乎陷入了回憶裡。

“……很久以前,當我還在西陵學武的時候,有個姑娘託我向師兄送香囊。”

他用平緩的語氣訴說著往事,彷彿毫不關己:“……後來我才知道,當時香囊裡放著一張紙條,她希望我會在半途拆開香囊,然後看見它。”

“——紙條上寫著,‘我喜歡送信人’一類的話,對不對?”

清喬好奇插嘴。

阮似穹瞪她一眼,故作嚴肅板起臉:“小丫頭對這些反應倒挺快!”

然後他又笑了,面頰上染上一層如月輝般溫柔的光芒。

“她那時,也就你這麼大。”

清喬惋惜嘆口氣。

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能用向別人送香囊的方法來試探心上人,已經算是勇氣可嘉。

“你呢?”阮似穹轉過身,饒有興味打量她,“有沒有喜歡的人?要不要找師叔商量下?”

清喬一愣,馬上搖頭否認,態度堅決。

不是沒有的,可她不能講。

在那遙遠的過去,在那遙遠的地方,她也曾是一個真正的青蔥少女。

有一天,她傻乎乎地問一位翩翩少年:“你為什麼老是偷看我啊?”

男孩老實回答說:“因為我想知道,你有沒有像我看你一樣,一直看著我啊!”

那樣的歲月已流走很久了,時間獨獨忘記了她。

如今來到這陌生的荒古,為了尋找回家的方法,誰都不能喜歡,甚至連心動都不可以。

因為沒人會陪她走上最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