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認的,他們不?認,百官便?不?敢來。”
“阿姐一直都是這樣聰敏。”
宋瀾伸手去摸她的臉頰,被她側頭避開,見她嫌惡神情,他也不?在意,只是笑吟吟地道:“他們不?認,你永遠翻不?了刺棠案,他沒死又怎麼樣?你們籌謀多年又怎麼樣?說我‘未窮青之技’,一輩子都?比不?上他,那又怎麼樣?”
他哈哈大?笑?,露出頰邊深深兩個酒窩。
“你覺得你們贏了嗎?我覺得不?然,你們今後,必定每日每夜都?面臨著這樣的痛苦,分明是為了天下?,可天下人就是要以各種各樣的惡意揣測你們,史書工筆也只會記載你們的篡逆之惡。他當年就死了!不?是死在刺棠案那一夜,而是死在你站在御史臺上、聽臺下背《哀金天》的時候!後世總有人,會覺得我無辜的,阿姐,你們就同?我一起下?地獄罷!”
驚風吹倒了手邊的燭臺,於是偌大宮室陷入一片昏暗之中,不?多時,殿外又傳來了電閃雷鳴和風雨將至的聲音。
宋瀾久不?聞落薇答話,志得意滿,方?認定她被自己刺痛,便?聽見黑暗中傳來一聲輕笑。
“你聽。”
“聽何?物?”
落薇道:“是閃電的聲音。”
一道驚雷在近在咫尺之處炸裂開來,宋瀾打了個哆嗦,而落薇慢條斯理地介面:“今夜雷霆風雨,明朝亦能見太陽……你當年為了殺他,耗盡了畢生心?血,可你就這樣篤信一切都會如你所想嗎?”
她將手臂從他的懷中抽回來,學著他哈哈大?笑?,笑?得比他更大?聲、更瘋狂。
“人心……豈是那麼容易操縱的東西?你將?它們視為掌中的棋子,認定它們會遵從你的擺佈,可它們從來不?是棋盤中的死物,這世間,總有一些東西,能夠越過權力、取捨、利益,毀去你的算計!”
“你知?道你為什麼會走到這一天嗎?因為你從來不?相信他們的存在。”
宋瀾緊咬牙關,擠出一句譏諷:“阿姐都長這麼大了,怎麼還如同?當年一般天真?倘若他們真的存在,刺棠案、金天詩,根本不?會有的!”
“只有你沒有罷了,”落薇冷冷地道,“你篤定他們會被一首悼詩囚禁,好,我們就坐在這裡,一同?等著,瞧他們來是不來!”
第104章 君山焚盡(六)
晨光熹微之際,街道上硝煙已然散去,昨日城中大亂,今日自然不必早朝,商戶大著?膽子出門?修繕昨日損壞的店鋪,卻見有人騎馬過了御街,直奔太學臨近的御史臺而去。
巳正時分,萬物?初盛。
漸漸有人在街邊聚集,結伴往御史?臺去一窺究竟——據說,昨日統兵進城、打著“承明”軍旗的將領,如?今在御史臺前擺了一把花梨木椅,正在悠閒地喝茶。
先趕到此地的是得到訊息的御史中丞洛融,他本就對皇太子是否“死而復生”的訊息半信半疑,到時只見一緋色官袍之人在御史臺臨御街的匾額之下端坐,十分閒散的模樣。
他的身後,飄拂著那面玄紅相間的軍旗。
洛融抹了一把汗,拾級而上,正欲垂手一拜,卻錯愕地發覺端坐其上的是個熟臉。
於是他將那一句“貴人萬安”吞了下去:“你……”
宋泠抬手為他添了一杯茶,笑道:“洛中丞,別來無恙。”
分明是一樣的面孔,甚至是他常露出的那個似笑非笑的神情,可一言出口,竟然真叫他感?受到了一種隱隱的、居高位多年之人才會有的威懾——況且他認識那個聲音!
洛融在御史?臺多年,陸沆受牽連死後才成為御史中丞。天?狩元年,皇太子第一次巡烏臺之時,他還是個尋常的御史?,連頭都不敢抬,只記得他穿了纏枝花暗紋的緋色襴衫,周身一股檀香靜氣?。
朝堂上、祭祀典儀中,那位傳聞中的皇太子離他太遠太遠,真要說起來,他已?經忘記了對方?長什麼?模樣,只能想起他的聲音。
可面前這個人……
他知曉葉亭宴自入御史臺來備受皇恩,雖說最初眾人對他頗有微詞,可在皇后和玉秋實的幾次爭鬥之中,他明裡暗裡周旋於皇帝與群臣之中,緩和眾人的關係,不知?救下了多少人的身家性命。
但若他便是那位皇太子,今上為?何會不認得他!
須臾之間,洛融心中過了千百種念頭,最後還是不發一語地垂手退到了一側,沒敢喝他倒的那杯茶。
昨日皇后下詔令百官進?宮,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