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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們可以不停,就這樣我們成了非法的歹徒。因為我們是根據合同打仗的,而合同是由我們自己挑選的。”

朱莉婭坐了起來,雙手撫摩著他胸膛、肩膀上堅實而傷痕累累的肌肉。她是個一帆風順長大的姑娘,和她的許許多多同輩人一樣,甚至連自己周圍那個狹小的天地都無法理解。

“那麼怎麼去理解那些人們為之而獻身的正義戰爭呢?”她問。“我指的是,譬如反對希特勒的戰爭,那可是正義的戰爭,不是嗎?”

夏農嘆了口氣,點點頭。

“不錯,那是正義的。希特勒那傢伙的確是個兔崽子。但有一點,是他們,西方世界的那些權貴們,賣給了他那麼多鋼鐵,才使他得以發動戰爭。然而,他們又生產了更多的鋼鐵,去打垮希特勒,從中賺取更大的利潤。為了殺死希特勒,全世界付出了3000萬條生命的代價,而一個僱傭兵只需花費一粒子彈就能辦好這件事,代價還不到一個先令。”

“但我們到底還是勝利了,不是嗎?這是一場值得為之獻身的正義事業,我們終於贏了。”

“我們是贏了,我親愛的小東西。這是因為與希特勒相比,俄國人、英國人、美國人有更多的槍炮、坦克、飛機和軍艦,這就是取勝的惟一原因。如果希特勒的東西更多,他也會贏的,歷史將會寫下他正確,而我們都錯了。你明白嗎?勝利者總是有理。我有一次聽到過一條絕妙的小格言:‘上帝站在強大的軍隊這一邊。’這便是富者和強者、多疑與盲從的人都接受的哲理。政客們篤信它,所謂‘嚴肅的報刊’鼓吹它。其實真相是:統治者們是站在強大的軍隊這一邊,因為強大的軍隊首先是他們建立、武裝起來的。那些千千萬萬向來輕信報刊雜誌信口雌黃的讀者們從未費神想過:上帝,假如冥冥之中確有上帝的話,也許是和真理、正義、憐憫站在一道,而不是和喪盡天良、殘酷無情的武力同流合汙;真理和正義也許在弱者這一邊。然而即使那樣,又有啥用?強大的軍隊總是要取勝的,‘正義的輿論’總是要表示贊同的,而被食者們總是會深信無疑的。”

“你是個叛逆者,貓兒。”朱莉婭喃喃地說。

“當然。我向來如此。不,不是向來如此,而是自從我親手在塞普勒斯埋葬了六個戰友之後。就打那時起,我開始懷疑起領袖們的智慧與正直了。”

“你既然要去殺人,也就可能被殺,說不定啥時候就會死於哪次荒唐的戰爭之中。”

“是的。當然我也可以像一隻戀窩的家雀似地留在某座荒唐的城市裡生活下去,過著荒唐的生活,繳著荒唐的租稅,從而使荒唐的政客和領袖們能把金錢花費在選舉能為他們服務的統治者身上。我可以坐在一個荒唐的辦公室裡工作,掙上一份荒唐的工資,早晚間坐著火車荒唐地奔波於辦公室和家園之間,直到荒唐地退休。但是,我更願意以我的方式行事,我的方式生活,我的方式去死。”

“你曾想到過死嗎?”她又問。

“那還用說,常事。你難道不是嗎?”

“是的。可我不想死,我也不願意你去死。”

“死並不太壞。當你多次親身經歷過死亡而又活下來之後,你就會對死處之泰然了。我給你講件事兒。有一天我在清理這套住所時發現了一張墊抽屜的報紙,是一年前的。上面有條新聞,我瀏覽了一遍,寫的是發生在去年冬天的一件事。有這麼一個老人,孤苦伶什地住在一間地下室內,聽清了嗎?一天,人們發現他已停止了呼吸,是在他死去一週左右後才發現的。人們告訴驗屍官說,從未有人來看望過他,他自己已無法常常出來轉轉了。病理學家說營養不良至少已有一年了。你能猜出人們在他喉嚨裡發現了些什麼?硬紙板的碎屑!他死前一直在一口口地啃著一隻食品包裝箱,以填飢腹。喂,小東西,我是不會這樣離開人世的,我有我的方式。我情願胸膛上捱了顆子彈,口裡含著鮮血,手中握著槍,滿懷著挑戰的心情,高呼‘給我一塊五尺之地吧’!我情願那樣去死,而不是窩窩囊囊地躺在一間潮溼的地下室裡,嘴裡塞滿硬紙板,嚥下最後一口氣。好了,現在快睡吧,我的小寶貝,天都快亮啦。”

十一

星期一下午1 點剛過,夏農抵達盧森堡。他從機場要了輛出租汽車,來到盧森堡信貸銀行。他取出護照證明自己便是基思·布朗後,詢問起此刻應正等待他來取的那筆5000英鎊匯款。

銀行職員花了幾分鐘檢查了一下電傳室,發現了這筆匯款是剛從蘇黎世匯來的。夏農沒把它全部兌成現金提走,只換了相當於1000英鎊的盧森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