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我們之間那種對我這樣一個藝術家、一個有地位的人、即使只對一個普通的社會成員也具有毀滅性的友誼的;我也不希望你去描述你過去常常製造的一次次單調、反覆的爭吵;我也不會去複製你給我寫的那一封封奇怪地把浪漫激情與金錢混雜在一起的電報;我也不會再從你的信裡挑出那些很令人厭惡的或無情的段落了,儘管我曾被迫這樣做過。然而,我以為,如果你能稍微抗議一下你父親對我們友誼的描述,不論對你還是對我都是有好處的,因為他的描述既奇怪又惡毒,對你我的看法都同樣是荒謬不堪的,其中對我的描述還是侮辱性的,而對你的描述則是荒謬的。可怕的是,那種描述現在實際上已載入嚴肅的歷史:它會被人引用、被人相信、被人轉述,牧師會拿它作教材,道德家會拿它作為他空洞說教的主題,我這樣一個為各種年齡的人所喜愛的人不得不接受猿猴和小丑對我的判決。在這封信中我曾說過我承認自己是帶著怨恨說的令人感到可笑的是,你父親將會成為〃星期日學校〃的宣傳小冊子中的英雄,你的地位將會等同於童年的撒母耳,而我的位置則會在吉萊斯·德·雷和撒旦之間,我敢說這對我來說已是最好的了,我不想抱怨。在一個人在監獄中學會的許多教訓中,有一個就是:事情就是它們現在這個樣子,並且將成為它們將會有的樣子。我只懷疑中世紀的麻風病人和《賈斯廷娜》的作者會被證明是比〃山德弗和莫頓〃(山德弗和莫頓為《山德弗和莫頓的歷史》中的主人公,是18世紀的托馬斯·德為兒童創作的一部非常流行的書。原注)還好的同伴。
但當我給你寫信時,我感到,為了我們兩人的緣故,我不把你父親透過他的律師提出的陳述作為平庸世界的教誨來接受是件好事、一件合適的事、一件正確的事,這就是我為什麼要求你想清楚並寫出某種更接近事實真相的東西的原因,這至少比你給法國報紙塗畫一些關於你父母的家庭生活的文章要好。法國人會關心你父母是否過著幸福的家庭生活嗎?沒有人會想出比這更令他們感到乏味的題目了。他們真正感興趣的是:我這樣一位傑出的藝術家、一個透過學校和以自己為化身的運動來對法國思想方向施加了明顯的影響的人,怎麼會採取那樣一種導致自己毀滅的行動。如果你準備在自己的文章中發表這些信這些信恐怕多得數不清了那就請你發表那些我提到是你毀滅了我的生活、說到你容許那種既傷害你也傷害我的瘋狂、憤怒的情緒支配著你的信,以及談到我希望而且決心要終止我們之間那種從各個方面看對我都是毀滅性的友誼的信。儘管我不會允許你發表這樣的信,但我可以理解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當你父親的律師想讓我陷入困境而在法庭上突然出示了我在1893年3月寫給你的信時,我真正感到悲傷的是,我與你的友誼的那一面會被附帶著置於眾目睽睽之下。我在那封信中說,我與其一再忍受你引發的、似乎可以使你獲得某種可怕的快樂的爭吵,我還不如欣然同意〃被倫敦的每一個房主敲詐〃。但你明白得那麼晚、那麼缺乏敏感,在理解珍貴的、優雅的、美麗的東西時是那麼遲鈍,以至於竟然要發表那些我試圖在其中表達並藉以儲存我們愛的靈魂和精神的信,而在漫長的肉體的恥辱中,惟有愛仍可駐留於我的肉體內對我來說,這就是而且仍然是我最痛苦的、最強烈失望的根源。至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恐怕我自己知道得相當清楚。如果說恨使你盲目,那麼虛榮心就會像鐵絲一樣把你的眼瞼縫合在一起。那種〃靠愛,而且只靠愛,我們就能按照理想的方式理解處於現實關係中的其他人〃的才能,已被你狹隘的自我主義磨鈍了,並且因為你長期不用已使之變得毫無用途。我在獄中的想像力與在獄外時一樣豐富。虛榮心已經封閉了你心靈的窗戶,看守的名字叫〃恨〃。
我只有悲哀的季節
所有這一切都發生在去年的11月初。生活的激流在你和這個如此遙遠的日期之間流動,你無力看到即使確實想看到這條如此寬廣的河流的對岸,但對我來說,這樣的事似乎從未發生過。我不說昨天,只說今天。痛苦是一段漫長的時間,我們是無法用季節把它分開的,我們只能記錄它的各種狀態,以及這些狀態什麼時間出現。時間本身並不是與我們一起前進的,它是旋轉的,環繞著一個痛苦的中心。生活中充滿了令人窒息的靜止,其中的每一件事都受一種不變的模式操縱,因此我們都是根據嚴酷的程式、法則來吃、喝、走路、睡覺、祈禱或跪下祈禱:這種靜止性使我們生活中的每一天中的每一個最可怕的細節都和過去的一模一樣,而且似乎也把它自己傳送到那些以不停的運動為存在本質的永恆的力量之中。我們不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