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被人小心地用針線縫合住了,但單憑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便可想象出阿良死得有多慘烈。
許梁心中大慟,用低沉地聲音對鐵頭說道:“阿鐵,阿良是為我而死,當厚葬。”
“是,少爺。”鐵頭重重地點頭應道。
馮素琴向前,握住許梁的手,一臉擔憂之色。許梁心中微暖,輕搖頭,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第二日,建昌縣衙的所有官吏都知道了建昌主簿許梁許大人半路遇襲的事。幾個跟許梁走得近的官吏親自到許府看望。王知縣也拖人帶了禮。令許梁意外的是,建昌縣丞陸澄源和典史江渚南居然也讓人帶了慰問禮物,陸縣丞在禮盒中還留了張紙條,許梁接過一看,只見上面用剛勁的筆鋒寫著:“徹查到底,當心暗箭。”
在許梁的授意下,阿良的葬禮定在第三天,也就是天啟七年三月初五。
封棺落土之後,許梁帶著許府一行人回到家裡。便有下人上來稟報,黃子仁來了。
許梁很感動,見了黃子仁便道:“說起來還是咱們一起來的兄弟夠意思,我許府剛沒了個下人,黃兄居然這麼快就知道了,還親自趕來,我真是太欣慰了。”
黃子仁頓時瞪圓了眼,吃吃叫道:“我又不是諸葛亮,會神機妙算,你府裡死了下人,我怎麼可能知道?兄弟我是上你這避難來了。你府裡誰沒了?”
“家丁阿良,他是從萬安許家老家跟過來的人。”
黃子仁一豎大拇指,嘿嘿誇道:“還是大哥有情義,老家來的家丁待遇就是不一樣。”
許梁看他一眼,沉聲道:“阿良是為救我才死的。”
“呃?”黃子仁驚道:“救你?你個主簿當得好好的,還用得著人救?”
“他救我,是因為有人要殺我。”許梁道:“前天我從外面回來,突然就冒出來四個持長刀的黑衣人,殺了我兩名轎伕,一名家丁。”
黃子仁又吃一驚,上前仔細打量許梁一遍,道:“那你命可真硬,居然這都沒死。”
許梁嘆息一聲,道:“不是我命硬,而是因為阿良替我擋了會,而我跑得也勉強夠快。”許梁又奇怪地看著黃子仁,問道:“你在鄱陽湖上草頭王當得好好的,到我這來避什麼難?朝庭又派兵圍剿你們了?不能啊,我怎麼沒聽到風聲?”
黃子仁也跟著不住嘆氣,他垂頭喪氣地一擺手,沮喪地道:“唉,別提了,我被老二坑了。”
隨後,黃子仁就一陣嘆息一把淚地說起他避難的緣由來。原來黃子仁組建了天狼幫後,眼看著幫會規模越來越大,便又委任了幾個二頭領,三頭領等來幫著管理幫會。其中的二頭領乃是湖北某縣屢試不第的秀才,名叫童俊,長得一副好面相,人雖削瘦,待人卻是一團和氣,對黃子仁更是恭敬無比,見面必恭稱幫主,大禮參拜,再加上讀了多年的四書五經,會識文斷字出主意,深得黃子仁的信任。
不久之後,黃子仁便任命童俊當了天狼幫的副幫主,二頭領。幫內一應大小事務都交給童俊打理,童副幫主得到黃子仁的無限信任之後對黃子仁也就越發恭敬,大事小事勤彙報,隔三差五到跟前噓寒問暖,把黃子仁哄得團團亂轉。
然而任黃子仁做夢也沒想到,就這麼一個恭順無比的童俊,居然是個狼子野心的主。兩天前居然在黃子仁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發動兵變,兵圍天狼幫總部,想殺了黃子仁取而代之。
“你說我當初怎麼就瞎了眼,會相信了這麼個王八蛋呢?”黃子仁哭喪著臉,一臉懊悔地對許梁說道。
許梁道:“然後就你這麼光溜溜地被人從天狼幫總部趕出來了?成了徹底的光桿司令?”
黃子仁尷尬地看向許梁,道:“那倒也不全是,我還是帶了手下出來的。”
黃子仁說著一指一直站在一旁默然不語的青衣人,道:“這便是我帶出來的唯一的手下,他叫劉戈,乃是年前我從一處地主家的地牢裡救出來的。你看到他背上的那張弓沒有?”黃子仁說得一臉後怕:“這回多虧了劉戈啊,他那一把弓使出來,等閒之人不能近身。也就是因為有他,兄弟我才能有驚無險地逃出來,不然,兄弟我這一百來斤可就算交待了,就再也見不著許大哥你了!”說著就要抹眼淚。
許梁鄙夷道:“你有點出息行不行?這不還活得好好的嗎?大男人一個,動不動就掉眼淚。”
黃子仁道:“兄弟我是想就這麼死了不值啊,咱倆當初在萬安牢裡定下的宏願可都還沒實現呢。”
許梁笑道:“我看你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