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梁緊盯著陸澄源。
陸澄源顫抖著伸出右手食指,端詳半天,小心地放入嘴巴中,閉緊眼睛,用力一咬,想要咬出點血出來。
“啊,哦!”伴著一聲尖叫,陸澄源在那裡又蹦又跳,使勁地甩著手指頭,痛得眼淚直流。
甩動一會,陸源源打量那根手被自己咬痛的手指頭,只見上面極深的兩個牙印,通紅通紅,但終究是未曾破皮,只是兩個血點子。
許梁登時無語,命人找來把匕首,扔到陸澄源面前,冷哼道:“用刀子,直接點。”
過了會,陸澄源捧著破開口子的手指頭,急忙對準了面前的白紙,緊張地看著許梁。
許梁昂首而立,在小院裡踱著步子,幽幽地道:“大明罪臣陸澄源,泣血坦白:罪臣有負皇恩,貪圖蠅頭小利,背住棄義,助紂為虐,會同韓王爺,密謀造反……”
許梁一邊踱著步子,一邊將平涼城裡最近發生的一些大事情,都栽贓到可憐的陸澄源頭上,謀害東廠王公公,投靠韓王密謀造反,鼓動固原州官軍兵變等等,一樁樁,一件件,都有陸澄源的份。
陸澄源沾著自己的鮮血書寫著,起初還心疼手指頭,擔心失血過多會要了小命,寫到後來,聽著許梁幾乎將所有的壞事情都栽贓到自己身上,心中的恐懼漸漸超過了對流血過多的擔心。
字跡越發潦草,看向許梁的眼色驚恐無比,如同看見一個吃人的魔鬼一般。
當許梁吐出最後一個字,陸澄源劃出最後一筆。瞪著鮮紅,粗大的字據,再見許梁笑吟吟地臉色,想到日後許梁手中握著這麼一份夠殺自己八百回的字據,頓覺以後的生活黑暗無比。悲嗆之中,兩眼一陣翻白,咚地一聲,直接暈了過去。
許梁皺了皺眉頭,喃喃道:“這麼快就暈了?”揭起那張血字據,許梁看得十分滿意。小心地折起,放入懷中,又上前踢了躺地上的陸澄源兩腳,見他沒什麼反應,便揮手讓兩名青衣衛將他像拖死狗一般拖回屋裡。隨意地找了床棉被蓋上,免得真凍死了他。
許梁安排了士兵把守州衙門,便帶人趕去總督府。
三邊總督府的大門已經塌了,府門內外戰死之人的屍首早已被先前趕到的京營官兵清理完畢,只有地上,牆上的斑斑血跡,尚能證明昨夜總督府裡曾經發生過劇烈的爭鬥。
許梁下了馬車,自門口的京營校尉口中打聽到昨夜亂軍與總督府的親兵皺奪總督府的控制權到深夜。見久攻不下,亂軍才撤走。也正因為如此,武總督尚在府內。未曾受到傷害。許梁大步朝總督府裡面走,進了防衛嚴密的總督府議事堂。
一進議事堂,許梁便見三邊總督武之望,兩位欽差大人,陝西參政洪承疇等人都坐在堂中,洪承疇等人正關切地看著武總督。
許梁拱手施禮。朗聲道:“下官平涼同知許梁參見總督大人。”
武總督滿臉苦意,見了許梁。抬了抬手,輕聲道:“國忠你也來了?別多禮了。”
許梁便在堂中找椅子坐了。看看諸位官員,細心聽著。
刑部尚書喬允升道:“武大人,如今雖然亂軍主動撤離了固原州,固原城暫時無憂。然則亂軍有近萬人,又得奸人鼓動,若任其在外為亂,後果難料。本官建議,武大人儘早調撥虎狼之師,發兵清剿。”
武總督神情萎糜,看上去像是驚嚇過度一般,深嘆口氣,道:“喬大人所言甚是。固原兵變,釀成如此大禍,本督難辭其咎。本督這便調遣人馬,追擊亂軍。”
其實也不用怎麼調遣,三邊總督武之望手中可用的兵也就幾支,平涼的梁軍,慶陽的守備軍,延綏的總兵,至於幾萬邊軍,那是想也不用想的。
堂上幾位大人們在商量著怎樣調兵,許梁插不上嘴,便悄悄出了議事堂。在總督府內隨處看了一陣,便見固原遊擊將軍李英,一臉悲憤地朝議事堂大步走來。
許梁連忙攔住他道:“李將軍,堂上武大人他們正在商議軍事,不便打擾。”
李遊擊憤憤然叫道:“亂軍已經撤走了,還商議個屁,直接打過去便是!”
許梁見李遊擊悲憤莫名,像是受了什麼大刺激一般,不由愕然問道:“李將軍這是怎麼了?”
李遊擊慘嚎一聲,朝許梁叫道:“許大人,他們太沒人性了!末將府上一十七口人,全部被殺了!可憐我那剛過門的第三房小妾,如花似玉,我見猶憐,死得好慘哪!”
原來是家中遭了殃!許梁暗道,想必是李遊擊帶了從許梁手中借來的一隊士兵,趕回住處後,發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