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素兩人,同時發出了“啊”的一下呼叫聲來。我們同時感到,房間中太靜了!即使孔振泉不叫嚷,他也應該發出濃重的喘息聲,可是這時卻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在“啊”了一聲之後,立時向孔振泉看去,只見他仍然維持著那樣的姿勢,雙手仍然撐向天上,雙眼睜得老大,口半張著,一動也不動。
一接觸到他的雙眼,我就吃了一驚,以前,不論他多衰老,他的雙眼有著一種異樣的炯炯光采,可是這時候,他儘管睜大著眼,眼中卻已沒有了這樣的光采,看起來,像是蒙上了一層蠟。
我立即知道︰孔振泉死了。可是,孔振源顯然還不知道,還緊抱著他的雙腿,我長長嘆了一口氣,過去拍了拍孔振源的肩頭,說道︰“扶他躺下來,他已經過世了。”
孔振源一聽得我這樣說,陡然一震,鬆開了雙臂,他雙臂才一鬆開,孔振泉高舉著的雙臂,陡然垂下,人也直挺挺地倒了下來,仰天躺著,雙眼仍然睜得極大。
孔振源胡亂地揮著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看來他對他這位兄長的感情十分深。
這時,他兄長雖然以九十餘歲的高齡去世,但是對他來說,還是一個極嚴重的打擊。
我向早已走進來的醫護人員招了招手,讓他們走近床,兩個醫生一個抓起了孔振泉的手腕,一個側頭去聽孔振泉的心臟是不是還在跳動。我和白素知道這全是多餘的事,這個老人已經死了。
孔振源直到這時,才哭出聲來,一面哭,一面向那幾個醫生道︰“快救他,快救他……他昏了過去……快打針,快!”
我忍不住大聲道︰“孔先生,令兄死了。”
誰知道孔振源陡然跳了起來,樣子又急又兇,指著我叫了起來︰“出去,出去。誰說他死了?你根本就不該來,你……你……出去!”
我心中雖然生氣,自然也不會去和一個才受了嚴重打擊的人計較甚麼,白素還怕我會有甚麼行動,拉著我︰“我們該走了。”
我轉身向外就走,陳長青跟在後面,到了門口,我憋了一肚子氣,向白素道︰“真是豈有此理,莫名其妙,來聽一個老瘋子的胡言亂語,受了氣,還沒地方出。”
陳長青卻一點也不識趣,一本正經地說道︰“大老爺說的話,是天機,他洩漏了天機,所以立時死了。”
我瞅著陳長青︰“你放甚麼屁?甚麼天機!”
陳長青伸手指著天空︰“孔振泉在星象的變異上,看出了東方將有大災降臨,枉他那麼相信你,認為世界上只有你衛斯理一個人,才能阻擋這個災禍,你卻連他講的話都不相信,還稱他為老瘋子。”
我“哈哈”大笑起來︰“對。對。我是蒙他抬舉了,他應該找你去,去阻止這場大災難。”
陳長青向我翻著眼睛,一副“我為甚麼不能”的神態,我又道︰“我建議你去弄一枚強力的太空火箭,把自己綁在火箭上,射上天去,去把甚麼箕宿四、心宿三、房宿二的那種異樣星芒弄掉,那麼,天上星象既然沒有異象,災難自然也消解了。
”
陳長青被我的話,說得滿面通紅,怒道︰“你根本甚麼也不懂。”
我高舉雙手︰“是,我承認。”
白素嘆了一聲︰“現在說這種說,有甚麼意義,上車吧。”
我們來的時候,是三個人一起坐我的車子來的,白素請陳長青上車,陳長青卻犯了牛脾氣,大踏步向前走了出去,頭也不回,大聲道︰“我不和甚麼也不懂的人同車。”
我立時道︰“小心,半夜三更一個人走路,小心遇上了七個穿青衣服的人。”
陳長青呆了一呆,轉過身來︰“甚麼七個穿青衣服的人?”
我忍不住又大笑︰“東方七宿的代身啊,東方七宿又稱青龍,當然穿青衣服,說不定,臉也是綠顏色的。”
陳長青發出了一下憤怒的叫聲,向前走去。我一面笑著,一面上了車,坐在駕駛位上,白素也上了車,坐在我的身邊,默然不語。
我並不立即開車,白素也不催我,她知道我不開車的原因︰先讓陳長青去走一段路,然後再追上去,兜他上車。
我等了沒有多久,就聽到警號聲,一輛救護車疾駛而至,在門口停下。看來孔振源還是不死心,認為他的兄長只是昏了過去,沒有死。
我發動了車子,緩緩向前駛去,白素直到這時才說了一句︰“我看陳長青不見得肯上車。”
我嘆了一聲︰“這個人其實十分有趣,只是太古怪了,而且,也沒有幽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