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復楚有七澤,人稱三戶。箭不麗於六麋,雷無驚於九虎。辭洞庭兮落木,去涔陽兮極浦。
熾火兮焚旗,貞風兮害蠱。乃使玉軸揚灰,龍文斫柱。下江餘城,長林故營。徒思箝馬之秣,未見燒牛之兵。章曼支以轂走,宮之奇以族行。河無冰而馬度,關未曉而雞鳴。忠臣解骨,君子吞聲。章華望祭之所,雲夢偽遊之地。荒谷縊於莫敖,冶父囚乎群帥。硎阱摺拉,鷹鸇批扌費。冤霜夏零,憤泉秋沸。城崩杞婦之哭,竹染湘妃之淚。
水毒秦涇,山高趙陘。十里五里,長亭短亭。飢隨蟄燕,暗遂流螢。秦中水黑,關上泥青。於時瓦解冰泮,風飛電散。渾然千里,淄、澠一亂。雪暗如沙,冰橫似岸。逢赴洛之陸機,見離家之王粲。莫不聞隴水而掩泣,向關山而長嘆。
況復君在交河,妾在清波。石望夫而逾遠,山望子而逾多。才人之憶代郡,公主之去清河。栩陽亭有離別之賦,臨江王有愁思之歌。別有飄搖武威,羈旅金微。
班超生而望反,溫序死而思歸。李陵之雙鳧永去,蘇武之一雁空飛。
昔江陵之中否,乃金陵之禍始。雖借人之外力,實蕭牆之內起。撥亂之主忽焉,中興之宗不祀。伯兮叔兮,同見戮於猶子。荊山鵲飛而玉碎,隨岸蛇生而珠死。鬼火亂於平林,殤魂驚於新市。梁故豐徒,楚實秦亡。不有所廢,其何以昌。
有媯之後,遂育於姜。輸我神器,居為讓王。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
用無賴子之孫,舉江東而全棄。惜天下之一家,遭東南之反氣。以鶉首而賜秦,天何為而此醉!
且夫天道迴旋,民生預焉。餘烈祖於西晉,始流播於東川。洎餘身而七葉,又遭時而北遷。提挈老幼,關河累年。死生契闊,不可問天。況復零落將盡,靈光巍然。日窮於紀,歲將復始。逼切危慮,端憂暮齒。踐長樂之神皋,望宣平之貴裡。渭水貫於天門,驪山回於地市。幕府大將軍之愛客,丞相平津侯之待士。
見鐘鼎於金、張,聞絃歌於許、史。豈知灞陵夜獵,猶是故時將軍;咸陽布衣,非獨思歸王子。
大象初,以疾去職,卒。隋文帝深悼之,贈本官,加荊淮二州刺史。子立嗣。
史臣曰:兩儀定位,日月揚暉,天文彰矣;八卦以陳,書契有作,人文詳矣。
若乃墳索所紀,莫得而云,《典謨》以降,遺風可述。是以曲阜多才多藝,鑑二代以正其本;闕里性與天道,修《六經》以維其末。故能範圍天地,綱紀人倫。
窮神知化,稱首於千古;經邦緯俗,藏用於百代。至矣哉!斯固聖人之述作也。
逮乎兩週道喪,七十義乖。淹中、稷下,八儒三墨,辯博之論蜂起;漆園、黍谷,名法兵農,宏放之詞霧集。雖雅誥奧義,或未盡善,考其所長,蓋賢達之源流也。其後逐臣屈平,作《離騷》以敘志,宏才豔發,有惻隱之美。宋玉,南國詞人,追逸轡而亞其跡。大儒荀況,賦禮智以陳其情,含章鬱起,有諷論之義。
賈生,洛陽才子,繼清景而奮其暉。並陶鑄性靈,組織風雅,詞賦之作,實為其冠。
自是著述滋繁,體制匪一。孝武之後,雅尚斯文,揚葩振藻者如林,而二馬、王、楊為之傑;東京之朝,茲道愈扇,咀徵含商者成市,而班、傅、張、蔡為之雄。當塗受命,尤好蟲篆;金行勃興,無替前烈。曹、王、陳、阮,負宏衍之思,挺棟幹於鄧林;潘、陸、張、左,擅侈麗之才,飾羽儀於鳳穴。斯並高視當世,連衡孔門。雖時運推移,質文屢變,譬猶六代並湊,易俗之用無爽;九流競逐,一致之理同歸。歷選前英,於茲為盛。
既而中州版蕩,戎狄交侵,僣偽相屬,士民塗炭,故文章黜焉。其潛思於戰爭之間,揮翰於鋒鏑之下,亦往往而間出矣。若乃魯徽、杜廣、徐光、尹弼之疇,知名於二趙;宋諺、封奕、朱彤、梁讜之屬,見重於燕、秦。然皆迫於倉卒,牽於戰爭。章奏符檄,則粲然可觀;體物緣情,則寂寥於世。非其才有優劣,時運然也。至朔漠之地,蕞爾夷俗,胡義周之頌國都,足稱宏麗;區區河右,而學者埒於中原,劉延明之銘酒泉,可謂清典。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豈徒言哉。
洎乎有魏,定鼎沙朔,南包河、淮,西吞關、隴。當時之士,有許謙、崔宏、崔浩、高允、高閭、遊雅等,先後之間,聲實俱茂,詞義典正,有永嘉之遺烈焉。
及太和之辰,雖復崇尚文雅,方驂並路,多乖往轍,涉海登山,罕值良寶。其後袁翻才稱澹雅,常景思摽沉鬱,彬彬焉,蓋一時之俊秀也。
周氏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