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一次都沒嘗過便宜坊的鴨子呢。”
陸遠志和牛大力互相看看,兩個傢伙笑得賊眉鼠眼,暗道戚大帥給張相爺送禮是無所不用其極,對自己侄兒卻摳門得很,到薊鎮十幾年居然連京師最有名的烤鴨都沒吃過,嘿嘿,咱哥倆跟著秦長官,可是連御宴都嘗過了呢,便宜坊算個啥?
戚繼光略為沉吟,便衝著秦林笑道:“好啊!我和秦老弟一見如故,正該小酌一番。”
正月初二,京師大多數商鋪飯館都歇業過年,但便宜坊、宜春居、八仙酒樓這種專做官宦顯貴生意的館子還照常營業,並且賓客盈門,比平日的生意還要好上幾倍。
此時日頭偏西,正是晚飯時間,眾人還在門外就看見便宜坊裡頭人滿為患,不曉得有多少食客,盡是京師各衙門的官員。
“呵,全是些衣冠禽獸啊!”陸遠志撇撇嘴。
這時候“衣冠禽獸”並不是貶義詞,因明朝官員胸口的補服,文官是孔雀白鷳等飛禽,武官是獅子虎豹等走獸,所以便以衣冠禽獸來借指朝廷官員。
沒有空座,戚繼光頓時面露為難之色,戚金則鼓嘟著嘴巴悶悶不樂,眼巴巴的看了看秦林,指望他換一家館子請客。
戚金是個直腸子,自小給戚繼光做親兵,追隨戚少保學習兵法韜略,打仗的本事已得了伯父的七分真傳,長袖善舞、八面玲瓏、攀交情、拍馬屁等等做官的本事,卻趕戚繼光差了十萬八千里,有什麼心思全都寫在了臉上。 免費 提供 ^^
客滿?難不倒秦林。
他輕描淡寫的使個眼色,陸胖子就徑直走到便宜坊,和那同樣胖乎乎的掌櫃說了幾句什麼,掌櫃立馬一溜小跑到門口,點頭哈腰的道:“秦長官,您訂的雅間在樓上,請,這邊請!”
這會兒還有好多食客排隊等著呢,可人家胖掌櫃說的清楚,這位秦長官是事先訂好的位置,他們也就無話可說了。
“啊呀,原來秦長官提前就把位置訂好了!”戚金興高采烈。
本來照戚繼光和秦林平輩論交,他就該叫聲秦老叔,可戚金的年紀足足比秦林大了十歲,所以他只肯叫聲長官。
戚繼光則笑了笑,朝秦林拱拱手:“姚老八說的是,秦老弟在京師果然神通廣大。”
像便宜坊之類的頭等館子,比如張鯨、徐爵這種惹不起的大爺突然來吃,卻沒有位置了,一怒之下搞不好就把你店封掉、人抓走,所以得事先留著一兩間雅室,出現萬一的時候好應急。
便宜坊的食客多是京師官員,譬如它的招牌,還是嘉靖年間彈劾嚴嵩的大忠臣楊繼盛題寫的呢,等閒的官員人家是不會動那預留雅室的。
可秦林秦長官不同,且不說他鋸頭驗傷的兇名已傳遍京師,就是錦衣衛掌南衙的官職也足以叫外人膽寒,外間甚至傳說馮督公為了他,把自己侄兒、原來的掌南衙馮邦寧打得屁股開花呢。
得罪了秦長官還想在京師做生意嗎?
那胖掌櫃臉上堆著的笑,把眼睛鼻子都擠得看不見了。
戚金是個直心腸,不懂這裡頭的套套,戚繼光卻是心知肚明,越發曉得秦林在京師頗有些手筆。
雅間中賓主落座,秦林和戚繼光對坐,牛大力、陸遠志、戚金兩邊打橫。
胖掌櫃加意討好,還沒喝完半盞茶,香噴噴油亮亮的三隻烤鴨就端了上來,胖掌櫃親自操刀片皮,刀光直如雪花紛飛,瞧得眾人眼花繚亂,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兒,三隻烤鴨的皮肉就被片了下來,只剩下鴨架子了。
還在胖掌櫃片鴨子的時候,戚金就瞧得口水滴答,等一片完就伸出筷子。
啪的一聲,戚繼光用自己筷子把戚金的撥開,“夯貨!這是包著荷葉餅、大蔥蘸醬吃的。”
說罷戚繼光朝秦林笑笑,面有得色:“不瞞秦老弟,老哥哥還是大前年在相爺府上吃過烤鴨,所以曉得這點子排場。”
秦林點頭笑笑,心下卻是納罕:聽戚繼光的口氣,身為武職一品的左都督、少保、總兵大將,在京師十幾年就只在張居正府上吃過烤鴨?莫非是他不喜此物?
可看後來,戚繼光雖然吃相斯文,仍一個接一個的包了荷葉餅細細品嚐,幾番讚不絕口;戚金更是風捲殘雲般不停手,他身子雖不像牛大力高大魁梧,卻是常年戰陣練出來的,肩膀寬、胸口闊,格外結實,肚量也大得很,牛大力、陸胖子兩個吃貨,居然還沒他吃得多。
饒是秦林智計多端,也搞不懂戚家兩爺子這是唱的哪一齣了。
不過他本來也不是為了看戚繼光吃鴨子才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