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過好幾個孩子。她即使再淡泊,再無所要求,可是這種事,她又如何能夠不在乎?
胤禛眸色微沉,心中已經轉過了百種心思。如今的朝中自是兩方暗戰久已,他近幾年韜光養晦平和忍讓,只在適當之處稍微彰顯才華,為的就是給皇阿瑪一個“誠孝父皇、深明大義”的好印象,同時也讓不知收斂的皇八子一黨鋒芒畢露,再加之去年冬月老八為皇阿瑪送兩隻將斃的海東青之事,更是令其在皇阿瑪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皇八子一黨已然不足忌諱,如今於他而言唯一的對手,恐怕就是他那個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了。
老十四雖然常跟老八他們走得近,但還是知道分寸的,再加之他確實頗有些軍事才華,已經漸漸得到皇阿瑪的重視。準噶爾那邊一直在肆意窺伺蠢蠢欲動,大概用不了幾年就會有大動作,到時候,掛帥之印十有八九落在了老十四手裡。而自己跟前,最能牽制老十四的,只有年羹堯了。
胤禛當然也明白:年羹堯才華橫溢目光深遠,更加之有著過人的軍事才能,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可是這個人,野心也不小。而要掌控他,除了餵給他足夠的利益,還得用外物來牽制……孩子當然是最有效的方式。不僅讓他覺得自己對他妹妹寵愛有加從而用心賣命,而且他的外甥,可是攥在自己的手裡。雖然那也是自己的孩子,但若是有的人不聽話……
這些想法,在腦中亦不過是電石火光之間閃現,此刻凝視著她那宛如一汪秋水的澄淨的雙瞳,他卻微微遲疑了,忘記了該如何開口。
有些事,於她而言,註定會是傷害。除非他從此罷手,從此不再覬覦那個位置,從此帶著她和孩子歸隱山谷。但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形勢如此,若是真正放手,他也就失去了保護她和孩子的能力。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一旦失敗,付出的代價恐怕就是一家人的性命。
只是這些,他不知道她會不會明白,他也不希望她能夠明白。他欠她的太多,恐怕還會一直欠下去……什麼時候可以結束?他不知道。或許直到他死的那天吧。
他只希望將來對她的傷害,能夠降到最少。
“你……要好好的。”他握緊她的手,雙眸深邃而幽暗,“我會讓你好好的。”
寤生倚在他的肩頭,將自己的手指擠入他的指縫間,緊緊相握:“我知道你擔心我。怕我再像生弘曆的時候那樣。不會的,我問過太醫,他為我診了脈,說一切情況都很好,這一胎不出意外會很順利。所以不用擔心。”
不出意外?胤禛額角青筋跳動,什麼叫“不出意外”?他忍不住在心裡低咒了一句:“該死的太醫!”
“我怎麼能不擔心?上次的情景,我至今不敢再去想……”
“胤禛……”寤生抬手搭上他的頸,仰起頭吻了吻他的雙唇,“相信我,這次再不會像上次一樣了。”
胤禛靜靜地注視她半晌,然後將臉埋進她的頸間,緊緊擁住她。
……
從這以後,寤生就被嚴嚴實實地保護起來,像只國寶。直到等她懷孕頭三個月過去,才準她在丫鬟的扶助下去園子裡逛逛,其餘的時間都呆在屋裡。宮裡也知道了這訊息,康熙自是讓人送了一堆珍貴的東西來,吩咐太醫過不了幾天就來診一回脈,令她越發連句抱怨無聊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煩死了……哪兒都不能去……什麼都不讓做……連針線活都不許……”心中腹誹,手中的書隨便一扔,她起身在屋子裡來回踱步。
剛嘆了口氣,小竹就進來,略微有點緊張地問道:“主子,您怎麼了?是不是累著了?”
寤生朝天翻了個白眼:“我好得很!不光精神好,連孕婦該有的妊娠反應都沒有!除了會被悶死在這屋裡!四爺呢?”
小竹結結巴巴地回道:“在、在書房呢……”
寤生抬腳就往外走,小竹連忙快步跟上,要去扶她,被她甩開了。
“主子,主子,您走慢點兒……”
寤生也不理她,自顧自地往東書院去,嚇得小竹只能一路小跑跟著。
到了書房外,阿福忙上前來行了一禮。寤生停下腳步,讓他進去為自己通報一聲。片刻後,阿福出來,笑吟吟地道:“主子,爺讓您進去呢。”
寤生進了書房,就見胤禛正坐在書案後的椅上奮筆疾書寫著什麼。抬眸看見她進來,將手中的毛筆擱下,對著她揚唇一笑:“過來。”
寤生走到他面前,被他拉進懷裡抱著。胤禛將她鬢邊的一縷烏髮別在耳後,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今兒的藥可都按時服了?吃了多少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