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見咱們主子真的生氣,但也不過是跟爺頂撞了兩句,爺就發起火來了。哼,都是姓年的鬧的!主子回來氣得晚飯也沒用。”小竹憤憤不平地低聲道。
“這就難怪了……我跟你說,陳公公告訴我的,爺昨晚一直在前頭書房呢,哪兒也沒去,只讓陳總管回府裡看了看……結果,等陳總管來回差事,才見爺獨自在書房生悶氣呢,摔了一地的東西……”
寤生聽到這裡心中不免一顫,咬了咬唇。
“……我就知道,爺心裡就只有咱們主子,我聽底下的小葉說——她也是聽小安子說的——爺跟咱們主子早就認識了,後來陰差陽錯才分開。但爺跟主子緣分卻未盡,偏巧不巧,爺去江南辦事,正好遇到咱們主子,咱們爺就用八抬大轎把主子接回了京城……”
寤生忍不住暗自啐了一口:什麼八抬大轎?明明是擄掠搶劫強取豪奪好不好?!
“……小葉是誰?”小筍疑惑地問。
“就是咱們膳房的小月……上回不是年側福晉來過嗎?不知怎的被她聽到下面人叫小月,她當即就給小月改了名,說犯了她的忌諱,讓改成小葉了……”
“咱們主子不知道嗎?”
“有什麼事咱們主子不知道?只不過咱們主子好涵養,不跟她一般見識罷了。年側福晉來鬧咱們主子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那一次還把咱們主子給鬧的生了病……想想就來氣……”
“咳……”寤生閉著眼咳嗽了一聲,外間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片刻後,小竹輕手輕腳地進來,見她還在睡覺,這才放下心來,為她掖了掖被子,才又出了屋去。只是兩個丫頭再不敢聊天了,專心做起針線。
又躺了一會兒,寤生終於掙扎著起床,洗漱完,穿戴整齊,隨意用了點粥膳,就將婉媞抱了過來。
小竹端來一小碗搗好暖熱的香蕉泥和蘋果泥,這是寶寶最近比較喜歡吃的,營養也不錯,寤生就慢慢喂她吃了幾小匙。
“主子,”小筍笑吟吟地進來,“園子裡來了個高鼻樑綠眼睛的黃毛兒,正和幾個大臣在外面逛呢,陳總管在前面帶路。好像說是要把咱這園子全畫下來呢!還說若是有可能,將來還要在長春園北邊兒再建個園子呢!”
寤生失笑:“哪裡來的外國人?叫什麼名字?”
“是宮裡的畫師,好像叫郎什麼寧的……”
“郎世寧?”
“對對,就是這麼個拗口的名兒!”小筍不好意思地笑著道,“估摸著這會兒大概到了麴院風荷了。”
寤生也來了興趣,見懷中的寶寶昏昏欲睡,為她仔細撒了嘴和手,遞給了奶嬤:“小媞再睡一個時辰就別讓她睡了,不然晚上就睡不著了。”然後對著小筍道,“走吧,咱們也去瞧瞧。”小竹為她披上白狐斗篷,小筍取來手爐,兩個丫頭跟在她身後,往前面逛去。
轉到杏花春館,遠遠瞧見一群人往這廂迴廊行來,一邊走,一邊四處觀看。寤生見那群人中果然有金髮外國人,不過不止一位。
她佇立片刻正欲離去,忽然聽見一聲驚呼,令她訝異了一下:因為聽聲音似乎是一位女士發出的。而那廂所有人,都將目光投了過來。
為了不失禮,寤生對著那些人點頭致意了一下,便要轉身離開。
“請等等!”確實是一位女子的聲音,用了不太標準的中國話。寤生正疑惑間,只見一位身姿高挑穿著西洋男裝的“青年”疾步走過來,微卷的長髮在腦後用髮帶鬆鬆一束,頗為瀟灑。
“你好!”來人有著一雙清澈的碧藍雙眸,秀美中透出一絲英氣,“請問你是住在這裡的嗎?噢,我的名字叫……”“青年”咧嘴一笑,“奧蘭多。”
寤生微微挑眉:“奧蘭多應該是男士的名字,小姐。”
“噢!”“青年”驚訝地瞪大了眼,壓低了聲音,“你怎麼知道的?”
寤生輕笑:“這很容易不是麼?女人的直覺。”然後主動伸出手,“你好,我叫寤生。”
女子終於不再掩飾,臉上露出興奮的神情,握住她的手:“你叫我艾米吧。噢,上帝,你真是一位美麗又特別的女子!”
“謝謝,你也是。”寤生也被她感染了,笑著道,“請問,我可以邀請你喝杯茶嗎?”
艾米臉上露出誇張的表情:“榮幸之至!”站在寤生身後的小竹和小筍差點沒忍住笑。艾米剛要跟寤生一起離開,忽然想到什麼:“你請等等,我去跟阿莫爾說一聲。”說著跑過去對其中一位瘦高英俊的年輕人說了幾句什麼,年輕人和另外一位外國人一起轉過頭來望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