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走來三人,領頭的是一個身著粉色宮裝的宮女,盤著頭,裙襬處是繡著雲海的紋路,她急色匆匆,眼神冷銳。而身後的兩個男人,身著太監服,但個頭都有七尺有餘,一個比一個面色嚴肅,倒讓韶靈忘記去看他們的臉了。
以宮女的衣裝來看,她該是仁壽宮的人。她似乎看過一兩次,叫做宛如,年紀雖然年輕,三十歲還不到,但直接聽命於玉瑾姑姑,不是一般的宮女。
這兩個太監……卻讓韶靈微微蹙眉,雖然他們走的很快,不曾留意到一旁的韶靈。
但她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這三人,尤其是覺得這兩個男人,虎背熊腰,面色冷肅,宮裡的太監不少,也不乏有身子高大的,特別是晚進宮的太監,但這兩人實在強壯和冷漠。特別是他們的眼神……跟雲門中的武者,幾乎如出一轍。哪怕沒有敵手在場,他們這些常年習武之人,也很難釋放出溫柔平和的眼神。
若說他們是宮中侍衛,韶靈也覺得不足為奇。但說他們是閹人……韶靈覺得很是古怪。他們的步伐穩健,步步生風,目不斜視,猶如一陣寒風,從她的身旁捲走。
有人在暗中關注宮琉璃的訊息。
會是宮裡的人嗎?!
“韶靈姑娘,你來了。”正在韶靈出神的時候,不遠處有人喚著她的名字。
韶靈抬眸一看,卻是玉瑾姑姑,她領著兩位小宮女,端著膳食去往仁壽宮。
“玉瑾姑姑。”韶靈微微一低頭,算是行了禮,唇邊有笑,柔聲回應。
“你要出宮了?”玉瑾姑姑的臉上沒有表情,淡淡問了句。
“今日我到宮裡,是來看看馬伯的,他生了病,好些天沒見面了。”韶靈據實以告,並不隱瞞,玉瑾姑姑雖然是張太后的心腹,但她相信這個理由,張太后也無法在上面做文章。
玉瑾姑姑頭一點,卻並不挽留她,想來沒有張太后的話,她是不敢多言,讓韶靈去仁壽宮。
韶靈又等了一會兒,見慕容燁還是沒往宣武門這邊來,索性獨自出了宮,去了靜安王府。
在御祈澤的屋內沒看到人影,剛剛走出來的時候,卻撞見了伺候靜安王的丫鬟白玉,她告訴韶靈,王爺正在花園的湖中垂釣。
韶靈噙著笑,緩步靠近靜安王的身影,雖然藥效無法在他的身上立竿見影,但至少他的心境豁然開朗,跟她初見他的時候,早已判若兩人。
“噓。別讓魚跑了。”靜安王偏過頭來,朝著十步之外的女子微笑,他披著一件淺青色的披風,豐潤的唇畔勾著很淺的笑。
韶靈以食指抵在唇上,會意一笑,並不曾開口。不遠不近地看著他垂釣的身影,身下的木製輪椅紋風不動,木輪子前壓著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哪怕有風,也不會移動他的輪椅,方便他專心做事。這是她前幾日,交代白玉過的。
“運氣真不濟……”靜安王見浮標遲遲不動,最終收回了魚線,韶靈走到他的身旁,將魚竿收好,靠在樹幹上。
“我看王爺垂釣,卻不是為了釣上魚來,只是為了打發時間罷了。要真釣上來,也怕沒有用處,白玉說王爺最討厭吃魚。”韶靈不疾不徐地說道,眼底微微閃爍著光耀。
“今天你來的早了,沒有特意讓人準備好菜,你隨意些吃點。”御祈澤神色淡淡,臉上有笑。
韶靈不曾婉拒,看著白玉端來了一個紅色漆盤,一盤盤放上乳白色石桌。
韶靈推著御祈澤,離開湖畔,推至石桌前,才停下腳步。她不經意瞥了石桌一眼,才知道御祈澤的話,不是謙虛。
桌上只有三菜一湯,他的口味極為清淡,一道油炒青菜,一碗肉末燉蛋,一碟芹菜香乾,一大碗蝦子豆腐湯,便是全部。
韶靈並不客氣,將飯碗推到御祈澤的面前,看著他動了筷子,她便也埋頭吃菜。
有誰能想到,過著這種生活,甚至不如世間的殷實之家的人,卻是曾經的東宮太子,曾經他也有跟皇位很重的牽連。
“王府的廚娘是那個孫大媽嗎?她的手藝這麼好?家常菜做的這麼美味。”韶靈頭一回在靜安王府用飯,菜色看來平庸至極,沒有任何驚喜,但她只是舀了一口燉蛋,眉頭頓時舒展開來,驚詫地望向安靜吃飯的御祈澤。
“那位是本王的奶孃,本王出了事,她還願意出宮當王府的廚娘,她做菜是一向好吃的。”御祈澤溫文一笑,眼底盡是笑容。
“原來王府裡還藏著能人。”韶靈輕笑道。
這回,御祈澤卻只是笑了笑,繼續神態文雅地喝著熱湯,食不言,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