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賀術砥走了,姜渙才跪移過來看夕顏的手腕,見只是脫了臼,才暗鬆了口氣。再見夕顏花容慘淡滿臉是汗,心下更是不忍,一面就輕聲對夕顏說:“夫人您忍一忍,臣這就幫您把手腕接回去。”
夕顏痛得說不出話,只能皺著眉咬著唇點頭。
姜渙小心握了夕顏小臂令其停止顫抖,另一手握住夕顏柔夷,心下一狠一扯一扳。夕顏一聲痛叫之後,卻發現疼痛迅速消去。姜渙令旁一個宮婢上前,教了揉捏之法,然後自己就再看夕顏脖頸的傷口。
等姜渙將自己脖頸的傷也處理好,夕顏便問:“姜渙,你現在什麼職位了?”
姜渙臉現惶恐:“臣……已是院使。”
夕顏點點頭:“便是如此了。否則也不夠收買你。”
姜渙忙道:“不是那樣的!臣的老母和親弟都在封家手上,臣不得已才——”
夕顏又點點頭:是啊,這一招是她用在先,又怎能怪人以彼之道還治其身。手段是卑劣,但歷來謀權鬥狠就不講仁義,勝王敗寇而已。於是轉換話題問道:“我有孕多久了?”
“夫人有孕不足兩月……”
“你跟他說的話可是真的?”
“夫人是指?”
“若我現在滑胎會有性命之危?”
“臣……哪裡敢欺瞞三王子。”
“就是說,若我的身體一日不能承受,就一日不能滑胎?”
姜渙聞言立即一驚:“夫人!您不能亂來!臣說您的身體耗盡根本現衰竭之象確是實言,便是不服用滑胎之藥,若這般情況再繼續下去胎兒也可能不保!若真到那時,臣也不能保證夫人的性命!夫人——”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夫人——”
“退下吧。”
姜渙無奈,只得退下。
夕顏又令婢女扶了自己去床上躺下,雙手輕放在小腹,便是遠了神思:她和賀術碹的孩子啊……幾時懷有的呢?是男是女呢?猶記得賀術碹曾說要與她生十個八個孩子,她當時只當說笑,卻是不料真的這麼快懷上了……
碹,我有了你的孩子呢……
只是這個孩子看來註定不能出生了,賀術砥不會允許他存在,而就算她想消極拖延也很可能行不通……要冒險一試嗎?可她若真的死了,賀術礎和伏晟父子會怎麼樣?賀術砥會不會拿他們洩憤?而,就算能將這孩子生下來,她又如何保他不死呢?
為愛的男人生子本該是所有女人的願望,可她卻一如當初的沒有選擇。事到如今她已無力再問命運究竟想如何對她,她根本就是它手中的玩物。每每剛覺得接近溫暖與幸福,它又將她拉回冰冷與殘酷。就像給了她美夢與現實,它總讓她看見美夢,卻又總只是看見而已,每當她想靠近,它就再一次用現實來將她打壓。
得到與失去週而復始,她已不想再與命運算這筆爛賬……
賀術砥終是不願意讓她死,所以她就以此為籌碼來要挾他,數年間的恩恩怨怨,究竟是她傷他多些還是他傷她多些已算不清,總有些人或事她不能失去……
從第二日早上起夕顏開始拒絕用膳,於是中午再來送膳的人便換了一批。身邊的婢女們求她多少吃些,她不為所動。再到晚間,送膳的人就又是新的面孔。其實已經虛弱得快不能下床,送膳的人跪在下面瑟瑟發抖,她卻不曾抬眼看那些山珍海味一眼。
賀術砥一直不曾露面,她就一直堅持著。
第三日早上睜開眼,發現王后殿的女婢換了一批。夕顏奇怪的問新來的人,女婢們支支吾吾未說一詞,卻是個個臉上惶恐害怕的表情。夕顏終於疑了心,沉了目再問,於是這些新來的女婢便統統跪在她的床前求她饒命。她這才知道前一日來送膳的人以及王后殿原來的那些婢女都已被賀術砥下令處死。
她一餐不吃,他就殺一批送膳的人。
她一日不吃,他就殺掉她身邊服侍的人。
她要與他博弈,他不直接懲罰她,他懲罰她周圍的人。
比的,是狠。
她終於是真正見識到了他的冷酷,可是他卻料錯了她。
膳房和王后殿的人一批批被殺,王后殿內的那個女人卻仍然只喝水不吃飯。王宮內的這一番騷動甚至引起了朝內的關注,賀術砥為了一個女人這般不眨眼的殺戮實在叫人心驚。
而在王城的某個角落,一個男人卻因剛剛聽到的訊息而震驚。
整整四天的吃食不進,夕顏終於昏了過去,也終是賀術砥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