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尉遲一看見這個人,立刻就嘆了口氣,對侯湯圓道:“這裡已沒有你的事,你走吧。”
侯湯圓如獲大赦,一陣煙似的溜個無影無蹤。
那人輕輕一咳,乾笑道:“齊某並不是什麼大爺,但你若喜歡叫我一聲大爺,那也不妨。”
老尉遲目中發出了光,道:“五年不見,你還是幹無本買賣的生意?”
那人搖搖頭,道:“我若還死性不改,此刻又焉有膽量站在這裡?”
一直躺在床上的郎如鐵忽然笑了笑,道:“齊大爺既然已來到了雪城,相信一定會做個東道,事實上我也餓了。”
那人緩緩走進房中,道:“你想到雪梅樓吃爆雞?”
郎如鐵道:“要不是你派侯湯圓把咱們帶到這裡,我現在必然已在雪梅樓。”
那人嘆了口氣,道:“雪梅樓的酒菜雖然不錯,但現在你萬萬去不得。”�
郎如鐵“哦”一聲,微笑道:“聽齊大爺的口氣,好像那裡出現子甚什麼厲害的老魔頭,生怕郎某會吃專?”
那人又長長的嘆了口氣,道:“齊某昔年憑一刀一鏢,幹了十六年無本買賣的生意,若不是敗在你的手中,恐怕現在還是一個江湖大盜。”
郎如鐵道:“做江湖大盜本來也沒有甚麼不好,只不過,碰上了郎某這種人是難免倒黴一些而已。”
那人苦笑一聲,道:“齊某敗的心服,咱們既有賭約在先,齊某自當遵守諾言,絕不反悔。”
郎如鐵淡淡笑道:“但你的開支並不少。”
那人道:“的確不少。”
郎如鐵道:“這五年來你靠的是什麼收入?”
那人回答:“開設鏢局。”
郎如鐵道:“生意情況如何?”
那人怪笑一聲,道:“他媽的淡出個鳥!齊某滿門老幼沒餓死,實在僥倖。”�
郎如鐵道:“鏢局生意沒錢賺,豈不是非但沒有收入,反而要賠老本?”
那人道:“不錯。”
郎如鐵道:“這五年來開銷的錢,又從何而來?”
那人的神色忽然變得很嚴肅。
“我把自己租借給人,幸好租金很不錯,足夠一切開銷。”
郎如鐵霍然而立:“你把自己租借給誰?”
那人正色道:“是一個大爺……”
他說到這裡,有意無意地瞧了老尉遲一眼。
他的意思再也明顯不過。
剛才侯湯圓的也是這麼一句話,結果卻換來了兩記火棘辣的耳光。
但這一次老尉遲沒有動手,甚至連一點反應也沒有。
郎如鐵卻嘆了口氣,道:“能夠把你租用的人,自然絕非無名之輩,就算他今年只有三歲,也可稱為大爺面無愧。”
那人臉上微微露出了得意之色。
他的後臺勢力並不小,否則他也不敢站在這裡面對郎如鐵。
他曾經是郎如鐵的手下敗將,那已是五年前的事。
這五年來,他朝夕不斷苦練武功。而且還找到了一個勢力龐大的老闆作為自己的後盾。
他唯一付出的代價,就是出賣了自己。他以為是“租用”,其實卻是出賣。
他已把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靈魂、自由,甚至滿門老幼,都賣給了別人。
直到現在,他總算又有機會面對英雄槍,面對郎如鐵,可惜有一件事是他永遠想不到的。
郎如鐵竟然一步步的走到他面前,雙手如電般出擊。
那人並非呆子,也絕非庸手。
他的武功,連他自己都有點佩服自己。但就在這一剎那間,他突然清醒了。
他覺悟到自己的武功,不但不值得任何人佩服,而且簡直就該讓全世界的人,每人都打他兩記耳光。
飯桶!飯桶!他自己在咒罵自己。
齊清流是全世界最飯桶的大飯桶!
(六)
窗外大雪紛飛。
這裡是雪梅樓的觀雪庭,也是雪梅樓最幽靜、最華麗的一座廳院。
一個錦袍人,正在廳中翻閱宗卷。
案上中央擺放著的一份宗卷,正是齊清流身世和武功的一切來歷──
齊清流,字天律,四十八歲。
籍貫:大冰原齊家村。
外號:大冰源之虎。
武功:獨門百絕刀法、奪命虎頭鏢。
此人原為北五省四大盜之一,自五年前